這種博學大儒的機會少,即便課業上得不到指教,能得些薰陶也是好的。
餘子澄已過而立,膝下無子。袁枚知天命,放曠豁達,對兩個小傢伙一道跟來都無甚意見。與善保的周到從容不同,福保佳保憨頭憨腦,長得也結實,很有幾分少年的可愛活潑。
潭柘寺在郊外,一行人先是乘馬車到莊子裡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才登山。
正好天晴出了太陽。
善保跟在餘子澄袁枚身後一兩階,不緊不慢悠悠閒走著。
福保佳保雖性子跳脫,也知道規矩,不會跑到師長前頭去,倒是拉著善保的袖子問,“大哥,你不是說潭柘寺有十景,都哪十景,給我們講講吧。”
“潭柘寺十景因節氣不同,也不是一次都能看全的。這回咱們有福氣,能見著其一,吶,就是南面兒的錦屏山雪景,”善保手一指,此時瑞雪初霽,層巒重嶺,茫茫一片,皚皚白雪仿若滿山梨花盛開,佳保“哇”了一聲,手舞足蹈的對善保道,“可不正對了岑參的那句詩‘千樹……萬樹……什麼的’。”
“怱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福保到底大一歲,背了出來。
“正是。”善保回身扶了佳保一把,“注意腳下。” “大哥,那其他九景是什麼?”
如今天寒,上山的人並不多,倒是他們後面有一隊出行人,為首的四十上下,身邊挽著個小少爺,後面一群侍衛。
善保走路不快,餘子澄袁枚是書生,也是慢吞吞烏龜爬,善保想著別擋了人家的路,拉著兩個弟弟站在路邊兒,笑道,“這位先生,你們先行吧,我們走得慢。”
那男人笑了笑,“無妨,都是出來賞雪景的。聽你說得頭頭是道,可見是常來的。”
“先生這就猜錯了,我是頭一回來潭柘寺,以往翻看些雜文遊記,不少是說潭柘寺的,記在了心裡。”善保笑望了中年人身邊的少年一眼,鵝蛋臉,嬌俏可愛,仔細一瞅,才笑了,原來是女扮男裝。
中年男人留意善保的眼光,笑道,“外孫女淘氣,非要跟來,實在被她鬧得沒法子了。”
善保道,“其實也無妨,滿人家女孩不似漢人家女兒那樣嬌怯,養在深閨,拈針引線,弱柳扶風。就是出來賞賞風景,無傷大雅,若是能引弓射箭,更是英姿颯爽,不失祖上威風。”
“就是就是,郭羅瑪法,您瞧這位哥哥說的就有理。”那少女嘰嘰喳喳的跟麻雀似的,善保心道好傢伙,一句話把我說得矮了兩輩。
中年人笑嗔,“沒規矩。”少女歪著頭,翹起櫻唇,一派天真可愛,脆生生道,“哥哥,你接著說這廟的風景吧,我都沒聽過。”
善保待餘子澄、袁枚停了腳步,大致介紹了一番。如此兩行人並作一行人,只是那少女定要聽善保當導遊,善保向來好脾氣,無奈笑道,“第一景稱平原紅葉,如今是瞧不著了,只得待明年秋天,那時這裡半山紅葉,‘霜草縈淺碧,霜梨落半紅’,‘漫山紅遍,層林盡染’,美不勝收,名冠京都。要是那會兒出門,街上還有賣紅葉的呢?”
“紅葉有什麼好的,也不是什麼稀罕物。”少女道。
雖有楓葉題詩的典故,只是當著小姑娘,善保自然不會說,笑道,“這可就多了。比如說在貴州布依族,他們當地最有名的楓葉黑糯米飯,就得用新鮮的楓葉,經搗亂、涼曬、濾篩後擠出汁浸在黑糯米里面,這樣蒸出來的飯格外清香撲鼻,微帶甘醇,柔嫩鮮美。”
袁枚訝然,“善保連貴州布依族的事,都有耳聞?”
“只是偶然在書上看到。”善保笑,“這世上可不只袁先生一人酷愛美食。”
“真的這麼好吃?”小姑娘好奇的眨著大眼睛問。
“自然是真的。”
回家讓廚子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