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北狄騎兵騷擾南夏邊境,朝中大臣世家公卿竟通通主張求和,更無一名武將請纓上戰。
蕭殷下朝後陰著臉將所有人都轟了出去,只留下宋斐一人在殿中。蕭殷拿起案上的毛筆大大小小寫滿了一沓宣紙的忍,從午時到戌時,臉色才稍稍轉好。他靜靜道:“宋斐,朝中無能臣,寡人應怎麼辦?”
良久不見人回答,他抬起頭看著發神的宋斐,皺眉說道:“宋斐!”
宋斐醒過神來,抱拳行禮說道:“微臣在。”
蕭殷重新提起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你有事情瞞著我。”宋斐聞言緊緊握住劍鞘,走到大殿中央單膝跪下。蕭殷一愣,他從未見過宋斐這麼凝重的時候。
空曠的殿堂上宮燈寂靜的燃燒著,四方的牆壁上分別雕刻著饕鬄的樣子,有源源不斷的細水從饕鬄口中流出來,流進下面的鎏金缸中,宮人便憑藉著缸中的水線來授時。
“陛下猜得不錯,微臣有事情瞞了陛下,如今想給陛下坦白。”宋斐低著頭單膝跪在冰涼的石板上,額髮擋住他的眼睛,靜默得像是鋒刃上延伸出來的寒意。
蕭殷坐在軟榻上,身子筆直,在案上龍飛鳳舞地練習字型,“哦?說來聽聽。”
“早在年少時期,微臣便與羽歌相知,並非不識,”他對著坐在案階最上方的蕭殷,不動聲色的表情一如既往,他靜靜道,“陛下,微臣記得當年微臣因護駕重傷時,您曾在榻前許臣一諾,現在,臣望陛下答應臣一個請求。”
蕭殷拿著飽蘸濃墨的筆的手聞言一頓,便有一滴墨點在宣紙上,差點便已完成的一副字便生生壞了氣韻。
他放下筆,不知喜怒地說道:“你好大的膽子。”
宋斐薄唇緊緊抿成一根線,如刀刻一般。他抬起頭,毫無畏懼地看向蕭殷,目光灼灼:“我要帶她走。”
蕭殷踱步到窗前,推開合得密實的窗子,便能聽到雪落到房簷上簌簌的聲音。
不知不覺,瓊樓玉宇便被籠罩在初雪中,灑下一片銀輝,美雖美卻顯得格外孤寂,這大概是這個冬天最後的一場雪,他伸出手接過一片雪靜靜道:“但她註定屬於這裡。”
“可是她不快樂。”
聞言,蕭殷一愣,昏暗的燈影照在他的側臉上,顯得莫測。
他的腦海裡突然憶起那年羽歌在瓊花樹下跳舞,帶著天真明麗的笑,讓看見的人輕易便失了分寸。可是,後來他再也沒有見她那樣笑過,剩下的便只有話語裡的恭順和眉宇間的小心翼翼。
“陛下,微臣從沒有求過你什麼,但這回,微臣求您,讓我帶她離開這裡。”宋斐低下頭眉目輕觸懇切地說道,他閉上眼,明明已經做好最壞的準備,可是卻反而鬆了一口氣,如同揹負著枷鎖的人解開那束縛,嘴角抿成一條線,帶著微微的上揚。
流水從饕鬄口中流進鎏金缸中潺潺的聲音,不絕如縷,在空曠的四周似是迴響,殿閣中靜得可怕。
“寡人可以放她離開,但是,單憑一個許諾是遠遠不夠的,”宋斐微微皺眉,看向蕭殷,只聽他指著掛在牆壁上裝飾的地圖淡淡吐出兩個字,“燕國。”燕國,與南夏比鄰的國家卻是一顆不定時的炸藥,附屬於北狄是它能隨時攻打南夏的跳板。
他緊緊握住手卻見蕭殷把玩著大拇指上鴿血一般豔紅的扳指,淡淡重複一遍,“寡人要你替寡人除去燕國這塊跗骨之疽來換她。”
語氣何其雲淡風起,彷彿在要求一件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宋斐的臉色一下子刷白,除去燕國不能透過兵家之法,否則便給了北狄名正言順的出師理由,這點蕭殷和他不會不知道。
既然不能從外著手便只能從內逐步擊破,這就如同千年古樹的道理,根莖糾結錯盤不知在地下已伸到了何處,外在的風力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