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輕易動搖根本,相反的是,若是蟲蛀在樹心,一日復一日地腐蝕,要不了多久便會枯萎死去。
“怎麼,害怕了?”蕭殷掃了眼他的臉色,嗤笑地說道。
誰也不知道這會花費多長的時間,十年?二十年?還是一輩子?
但若論蟄伏潛藏,蕭殷知道,他手中可用之人沒有一個人及得上宋斐,成為南夏安插在燕國最深的暗棋而又有所牽制,無非是最好的人選,“寡人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但只有三天。只要你願意,羽歌,寡人可以放她自由。”
宋斐緩慢地眨了下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淡淡說道:“不用三天,微臣願意。”
宮燈裡的燈芯兀地撲閃了一下,引得火苗顫動,蕭殷眸色暗得不見底手漸漸握成拳,青筋如同老樹的枝丫佈滿他的手背,卻只聽宋斐說道,“懇請陛下在此期間照顧羽歌。”
“去吧。三日後會有人接應你。”蕭殷淡淡說道,嗓音中似是在壓抑著什麼情緒。
宋斐雙手握劍行禮,利落說道:“微臣遵旨。”
等到他離開,有守夜的舍人趨步走上前來,細聲說道:“陛下,夜色已深,皇后娘娘已差人過來問了幾道,洛貴妃也來過幾趟,不知陛下想要去哪處?”
哪裡想蕭殷聽到後,雙手撐著案几似是魔障般笑出聲來,卻下一刻把案臺上所有的東西摔下來,那舍人跪在地上嚇得已是三魂去了六魄。蕭殷一把揪起舍人的衣領,怒極反笑,問道:“你說,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了的男人,算什麼男人?連自己的國土都不能護一方安寧的君王,又算什麼君王?”
舍人抖得像個篩糠一樣:“陛下,奴才本就不是男人,這哪裡知道。”
“滾!”蕭殷推開他,胸膛起伏不定,他抬起頭看向那副掛在牆壁上安靜的地圖,雙手緊緊握成拳,嗜血一般的目光盈盈,“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寡人要問鼎中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美人,又有何懼!”
冷宮內,阿福正在為羽歌生火盆,火星從木炭裡緩緩跳躍。
羽歌坐在床上託著腮臉上是溫柔的笑。宋斐悄悄來到房門口,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幅畫面,驀地覺得溫暖,只聽阿福笑著對羽歌說道:“很久沒見你這麼開心了,你真的打定主意了?”
羽歌俏臉上有一層胭脂一般的薄紅,不知是不是被火光映著的緣故,“阿福,這樣做是不是很冒險?可是……你會一直幫我的,是不是?”
阿福拍拍她伶仃的肩膀,白淨的臉上帶著無奈的笑:“我不幫你,還有誰會幫你?”
宋斐站在門外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兩人一驚看向他。羽歌臉上綻開明麗的笑,阿福看了看宋斐又拿眼神示意羽歌,羽歌衝他輕輕搖搖頭;阿福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對宋斐說道:“洛貴妃那裡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
走到床榻前,宋斐坐在床畔手拂過羽歌的臉將她耳畔的一縷碎髮別到耳後,眼神寂靜溫柔。
“我有事情和你說——”卻是兩個人的聲音,羽歌撲哧一笑,說道,“我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你先說吧。”
宋斐握著她的手,“陛下要我去完成一件任務,我去了他便答應我給你自由,到時你想去哪裡便去哪裡。”
羽歌將頭靠在他的肩上,聞言睫毛一顫,勉強笑道:“你要離開多久?”
宋斐搖頭:“不知道。也許一年,也許兩年,也許——”他不再說下去,那分明是個無限的期限,但如果再那樣的無限裡能有一點希望,他願意為了那一點希望付出所有代價,“如果你不願意等我,又或者我死在異國,陛下已經答應我會好好照顧你。你想離開或是留下,都隨你的心意。”
羽歌緊緊貼著他的胸膛,搖頭說道:“我等你,不論多久我都會等你,就在這裡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