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阿水投出飛叉後,人隨叉進,迅速躥到劉豫馬前,伸手握住滑黏黏的叉柄,臂肌鼓起,猛然發力,一扭一絞,咔嚓一聲,絞斷了劉豫的腦袋。梁阿水將那滿是驚駭之色的首級高高舉起,向金軍示威:“這裡不是我天樞城地界,所以,這個所謂的金使,也不是死在我天樞城,諸位最好明白這一點。”
金軍護衛隊一方又驚又怒:這是幹什麼?公然殺使,挑戰國例底線,天樞城主要立即毀約攻金麼?
驚怒之下,金軍護衛隊鏘啷啷地拔刀擎弓,場面緊張,一觸即發。就在這樣的情形下,帶隊謀克阿疏,以及蒲輦真保,卻表現出了少有的剋制態度,攔住了蠢蠢欲動的金軍騎兵,冷冷看著對面。
端坐在馬背上的無頭屍身,斷首處鮮血如噴泉,將身下淋得赤漓漓一地。失去頭顱的屍體如不倒翁似地,一晃、再晃,終於從馬背栽倒——叭嘰!紮紮實實摔在地上,塵土激揚。隨著這一摔,從袖口處骨碌碌滾出一枚黑亮圓滾之物,一路彈跳翻滾,直滾到一雙厚實皮靴前才勢盡停止。
皮靴的主人彎下腰,拾起那黑亮之物,高高舉起,亮給對面的金兵看,聲音鏗鏘:“我天樞城恪守國例朝規,雖是敵對國遣使,亦以國禮相待,絕無失當之處。可是,看看你們的使者都幹了什麼?名為出使,實為刺探,更以身份之便,竊取我軍國重器。如此卑劣惡行,不懲不足以警示後來者!今梟其首,以儆效尤,若有再犯,有一殺一!”
張銳說罷,向梁阿水一招手,縱身上馬,一行十二騎,撇下呆若木雞的金兵,如風而去。
金軍護衛隊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全都沒了脾氣——人贓俱獲啊,還有什麼可說的。不少金兵還暗自可惜,若那火雷沒被那天樞城護送使發現就好了,將此利器帶回,這使節死得也值啊!
劉豫若復生,知道這些金兵的想法,真不知要如何悲涼。
於是,平板運棺車上。又多了一具血淋淋的無頭屍體,用麻布隨意裹著,悽悽惶惶,漸行漸遠……
井陘道上,梁阿水正向張銳請教:“俺是奉軍主之命擊殺劉賊的,可沒想到此賊還做了這等事,為何不在其偷霹靂彈時當場擒殺之?”
張銳笑了笑:“此乃軍主所設之計——實話說與你聽,當那劉賊踏入井陘關一步時,就註定是個死局。昨日軍演與金兵比試時,郭大石就接到命令。利用戰鬥混亂之際。朝劉賊處扔出一彈,將其炸死。如此一來,最多算是個誤傷,而且又是金人先挑起的事端。須怪不到我天樞城頭上。只是沒成想。這劉賊竟恁般命大。將引索踩滅,逃過一劫……不過,他千不該。萬不該,竟鬼迷心竅伸出了手——所謂伸手必被捉!但軍主並不想捉他,只想看到他的首級。”
“原來如此,被軍主如此算計,劉賊豈能還有活路?”梁阿水高舉洇著血漬的首級包裹,縱聲大笑,粗獷豪放的聲音不斷在山崖間嘹亮迴響。
……
砰!一張桌案被重重踹倒,案上的酒壺杯具灑了一地。
這是在真定府的知府衙門後堂,發飈的傢伙,是一名年約四旬,髡頭轡發,面目陰冷酷厲,一雙白多黑少的無常眼時不時透出森森殺機的女真大漢。
能夠在這個一府重地發飈,而又不是完顏宗輔本人,此人的身份當不在宗輔之下。而目前在河北的金軍統帥中,身份地位與完顏宗輔同級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正攻略大名府的完顏昌;一個是正收束南略大軍,北返休整,以待來年再行征伐的金國國相、西路軍左副元帥粘罕——完顏宗翰。
完顏昌此時正到了攻略大名最緊要的關頭,自然不會出現在真定府。所以,這個大發脾氣的傢伙,只能是率北返金軍途經真定的完顏宗翰了。
沒錯,完顏宗翰在發火,而且是當著完顏宗輔與另一名回師經此,暫停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