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時節,梁山泊里居然還有人在撲騰,當真是咄咄怪事。
此時在泊畔西岸,一群頭戴皮帽護耳,身穿厚夾襖,雙手攏袖,或站或蹲的閒漢,一個個正伸長脖子瞅著不遠處被砸開十餘丈冰層的泊面,滿臉期待。
嘩啦一聲,平靜如波的泊面破開,一人赤條條從水中鑽出,雙手各執著一尾大鯉魚,哈哈大笑:“俺贏了!俺贏了!”
岸邊的閒漢們也齊聲歡笑:“又是阿水贏了。先是燕七,再是賈老虎,眼下孟頭領也栽了,接下來,怕是要挑戰大頭領了……”
閒漢們笑聲未歇,水花響處。冰湖中又冒出一人,同樣雙手各執一尾大魚,只是臉上卻沒有半分欣喜。唔,這人竟是許久不見的孟威!
孟威盯住那先出水的漢子一眼,突然破顏一笑,隨手將兩尾大魚扔回水中:“梁阿水,有你的,你贏了!”
這叫梁阿水的漢子不過二十上下,人瘦膚黑,但筋骨結實。尤其那一身肌膚。烏光油亮,宛如抹了一層油脂一般,渾身水珠打滑般簌簌滾落。
梁阿水得意洋洋抖抖肩,自水中鑽出。步步踏雪上岸。渾身白氣蒸騰。對迎面吹襲的寒風,渾不在意。
眾閒漢一齊圍攏過來,七手八腳為梁阿水及孟威揩淨身體。再披上一條厚襖。
眾人正嘻嘻哈哈,指指戳戳之際。遠處有一個人影正踩著已經開始融化的殘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奔跑過來。待距離近了,眾人覷得真切,正是身背火槍的燕七郎。
燕七郎大口噴吐著著白氣,氣喘吁吁道:“指揮使有令,除值守人員及明暗崗哨之外,其餘所有天波營士兵,全部返回山寨待命。”
燕七郎話音剛落,這群原本散亂一團的閒漢,在孟威一聲號令之下,立即以梁阿水為首,迅速排出一條筆直的佇列,昂首挺胸,氣勢肅然。眨眼之間,閒漢變軍漢,而且還是訓練有素的精銳軍士。
“向右——轉,齊步——跑!”
嗵嗵嗵嗵,腳步整齊一致,十數人宛如一人。
泊畔不遠處的漁村裡,探出不少腦袋,不住張望。更有一些孩童,不顧天冷躥出屋來,大呼小叫著“梁山軍又冒雪訓練嘍,快跟去看吶!”待湊齊七、八個孩童之後,也似模似樣地排著歪歪扭扭的“隊伍”,遠遠跟在後頭。
跑在佇列最前頭的梁阿水邊跑邊問道:“七郎,啥事那麼急?有任務?”
與梁阿水跑了個並肩的燕七郎扭頭一笑:“有貴客!”
此時在水泊梁山寨那可容百人就座的聚義堂上,身軀雄壯如山、大冷的天卻只穿一件單衣的張榮,正高居首座,對著右側一名長髯漢子大笑:“哈哈哈!關指揮使當真是貴客啊!”
這長髯漢子,正是天誅軍第二步兵營指揮使,關忠勇。
關忠勇亦撫須微笑:“去歲九月一別,至今正月二十,屈指算來,已有三月餘。短短數月,而天波營已成。張指揮使當真不負城主所託,可喜可賀。”
張榮卻是不住搖頭嘆氣:“俺們在這操練這些莽漢,累得像狗;你們卻在太行山殺得這般痛快——不公平,不公平啊!”
關忠勇聞言苦笑不已:“張指揮使,你若要尋公道,卻是找錯人了。關某這段時日也是呆在平定軍西關邊城,防衛壽陽之敵。這奈何關大戰,關某同樣沒趕上。”
張榮咂咂嘴,想說什麼。下首的賈虎卻一臉不爽叫道:“何元慶、張立與那個和尚倒是痛快了,非但殺敗數萬金兵,還擒殺了主將設也馬。他們那三個營都是當初的老營頭,那倒還罷了,卻還有什麼天驕營的娘們也大出風頭……這、這不是埋汰人麼……唉!真真是悶煞人……”
坐在賈虎對面的天波營參謀龍旭笑著岔開話題:“諸位指揮,莫再怨天憂人了,此番關指揮使奉命來我梁山寨,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