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與戰場上諸多死屍一般,依舊靜臥在方才之處被陽光暴曬的謝靜山,冷冷道。
歐陽瑩皺眉笑了一下,道:“你就是嘴巴兇。”
我沉吟片刻,道:“即使你見死不救,我也不反對。你可知方才許北辰原是為殺她而來的,你想想,這種大麻煩,確實不宜招惹。”
歐陽瑩嗤之以鼻,道:“好了,她也是身不由己,論麻煩不及你萬一。”
“好吧。”我低頭自省。
“此外,衛潛風胸中自有丘壑,”我掃了一眼他與許北辰消失的方向,鄭重地向歐陽瑩道,“只怕也是許北辰一夥的,你如今跟著廣陵殿下,萬萬不可被他矇蔽。”
歐陽瑩凝神片刻,道:“昔日在雲間宮時,衛金吾對陛下忠誠無二,絕非許北辰可比。我想他侍奉你之心,未必是假。”
“即使不假,只怕他亦不能體會我的用意。”我道。
“你的用意嗎?”歐陽瑩嘲諷地一笑,眼神又飄到蕭桁身上,道:“實在和他一樣難以體會。”
我沉默無語。此刻蕭桁同拓跋鋒卻似已是推心置腹完了,只見蕭桁從容不迫,正欲向拓跋鋒叉手為別。誰知拓跋鋒不知說了句什麼,抬手就是一拳打在蕭桁胸口。
歐陽瑩一聲驚呼,蕭桁身子晃了晃,坦然受之,臉上還帶著笑。
“唉,論氣度,還是廣陵殿下……”我一言未了。卻見蕭桁也驟然回手,與拓跋鋒兩人竟在千萬人面前廝打起來,拳腳相加,只是沒有動兵刃而已。
容甯無語,裴致無語,三軍鴉雀無聲,難得有機會看主帥比試,啊,全天下的戰爭要都是互派主帥單挑,那真是天下太平了。
兩人最近都不忙,散散筋骨也好。我興致勃勃地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當年毅衡表哥和我哥也經常比武,我知道他不弱,誰知拓跋鋒動起手來更狠的……
“你說他們誰會贏?”歐陽瑩忍了半天,終於焦躁了。
“海其騰君。”我嘆了口氣。
“為什麼?”歐陽瑩忿忿不平地瞪著我。
“他佔理,有殺氣。”我望著蕭桁為拓跋鋒逼著倒退了兩步,心中好生感動,原以為只有我替他頂罪,不承想還有今日。
“我不要,你快讓他們停。”歐陽瑩用力擰了一把我的胳膊道。
“我有什麼辦法?”我道。海其騰君盛怒而來,火氣自然是大,若不揍毅衡表哥兩拳洩憤,回去只怕打我也說不定……
“你真沒有辦法?”歐陽瑩提高聲音。
“稍安勿躁嘛……”我正看得開心,誰知歐陽瑩卻冷冷道:“你沒辦法,我就要用我的辦法了!”
“好啊。”我笑著轉臉看她,不防歐陽瑩劈面就是一耳光抽過來,力氣之大,我一時沒站不穩,竟被打得跌坐在地上,我捂著臉,痛得瞬間眼淚就湧出來了,這才想起,這邊臉剛被謝靜山的劍氣劃開過口子,如何經得起她這般毒手?血又流下來了。
我痛心疾首地望著她道:“你也太狠了……”
歐陽瑩白著臉,欲扶不扶。容甯見狀下馬,卻也只是皺眉掃了她一眼,遠遠給我遞了塊手帕過來,我只好自己接過,自從沒有陛下庇護,臉就一直受傷,我真的不明所以啊……
但這招,卻還是真有效。我再度抬眼時,拓跋鋒與蕭桁已經是完好無損地分開了。拓跋鋒自己上馬過來,蕭桁撣撣衣服,裴致亦牽馬與他,容甯更是貼心地親自送歐陽瑩回去,那邊也放了居瀾等侍從回來。
我還沒有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拓跋鋒的影子已經罩在我頭上了。
“別打臉……”望著他依舊鐵青的臉色,我頭皮都麻了,果然歐陽瑩誤我!
“你還有臉麼!”拓跋鋒冷冷吐出五個字,一把將我從地上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