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節目組的現場混亂且有秩序。
醫護人員是最先上樓了,醫護人員在看到江望的傷口後完全沒有人去理會不遠處的陳川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喊著:「擔架,準備擔架,你們都讓一讓,讓出位置啦!」
小屋的人都被分散開來。
簡淮寧只能站在一旁看著醫護人員們將江望抬上擔架,還有幾位在給他做緊急處理,他的心才終於放心了些許。
正準備跟上去。
不遠處的陳川還在罵:「報警就報警,就算報警我的罪也判不了死刑,你們這群賤人,都給我等著,你們都不得好死!」
簡淮寧轉身看他。
陳川被架起來的時候,對他啐聲道:「算你命大,你跟你那個沒良心的哥哥真是一模一樣!」
簡淮寧說:「你覺得我哥哥對不起你嗎?」
陳川罵聲道:「難道不是嗎,當初他死活不願意幫我,非要讓我自己寫,不是純心的把我往絕路上逼嗎?他還假好心的說什麼支援我,相信我可以啊,還拉著我出去給我挑生日禮物,我才不需要他假好心!」
簡淮寧問他:「你說的生日禮物,是那隻熊嗎?」
陳川愣了愣,高聲道:「是又怎麼樣,一個窮酸的破玩具熊誰會稀罕?」
簡淮寧走過去,拿起掉落在角落的玩具熊,他走到陳川的面前,按下了玩具熊腳底的按鈕,裡面的玻璃瓶子掉了出來,他拿著瓶子說:「我看過了,這個瓶子裡裝的一首改好了的譜子,紙的下面寫的是祝你生日快樂,這應該是他當年準備送你的生日禮物。」
陳川原本掙扎的動作忽然一頓,目光有些呆呆的看著瓶子。
簡淮寧說:「後來我去查了一下,我的生日的後兩天,就是你的生日,如果你可以自己好好努力不想歪心思,你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不給你寫,是想讓你自己好好的鑽研,努力去得到粉絲的認可,但沒有真的不管你。」簡淮寧看著陳川:「你自己說過你出身底層,那你應該更懂得一切來之不易,更應該努力去證明自己才對,他只是想讓你能更自信一些,可你不懂,你沒對得起他,也沒對得起自己。」
陳川傻愣愣的看著瓶子,好像整個人七魂六魄都在瞬間被抽走了一般,他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簡淮寧道:「陳川,你總說自己什麼都沒有,但我想你曾經應該是有的,但後來的確是都沒有了。」
玩具熊在燈光下灰撲撲的。
陳川衝過來捧起熊,手甚至顫抖的拿不穩,瘋狂的搖頭說:「不可能,你騙我的,你胡說的對不對,不可能的!」
他甚至不敢開啟玻璃瓶,好像那樣就可以繼續心安理得的恨下去。
被打的時候他沒有哭。
被眾人鄙夷對持的時候他沒有哭,可是現在,在衝到房間的警察面前,他死死的抱著玩具熊,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整張臉都皺在一起,聲音帶著哭腔,像是在對簡淮寧說,又好像在對誰說一樣:「不可能……我沒錯……他為什麼不早點對我說……」
被警察按住的時候,陳川還在看著簡淮寧。
簡淮寧將掉在地上的玩具熊撿起來。
陳川被帶走的時候手已經想過來抓住玩具熊,卻又被拉開,他滿是灰塵的手與玩具熊擦肩而過,此時此刻的他抓不住的是這隻灰撲撲而玩具熊,而那年,那隻嶄新的玩具熊同樣也沒能抓住,就彷彿是,命中註定不該屬於他的東西原本就不屬於他。
就像是。
八歲那年,他偷偷的把那封信和風鈴拿走一般。
陳川的手終於垂下來放下掙扎。
然而現在,那些他靠不光明不該得到的東西,終究也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