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整個牢中陷入一陣靜謐,空氣中凝結著無限地悲傷。
“母親也見過了,話也說過了,該走了。”荀夜沉著聲道。
蘇夫人深深地吸了口氣,像是做了一個決定,忽地朝荀夜跪了下去,含著淚道:“我求你,看在扶柳已有三個月的身孕份上,饒恕她吧。”
荀夜彷彿聽到了一個笑話,嗤鼻道:“蘇夫人真是看的起荀夜,這可是誅九族之罪。”
“你能救落雪,就一定能救得了扶柳,這孩子是無辜的,您就看在這個孩子的份上,放過扶柳吧。看在辛王的面子上,這孩子也是辛王的骨肉啊……”蘇夫人放棄了自己的身份,放棄了自己的尊嚴,不斷地對荀夜磕頭。
“娘,不要求他……”蘇扶柳終於忍不住哭著去制止磕傷了額頭的母親:“扶柳不會為了活命,去求咱們蘇家的仇人!”
而荀夜,依舊不為所動:“既然是辛王的骨肉,那便由辛王來救,他是此次剿滅蘇後的功臣,若是他肯向帝君求個聖旨,說不準,就赦了蘇扶柳。”
蘇落雪看著荀夜那如刀削地側臉,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只能凝著淚看著母親為了大姐,不斷地向荀夜磕頭。
母親也曾是王公貴族之女,品性端莊,亦有自己的驕傲與尊嚴,如今為了大姐,不惜跪下乞求荀夜,這個名義上的女婿。
盛極一時的蘇家,到如今,竟走到了這樣的地步。
權力,真的是一件可怕的東西。
若成了,那便終身富貴榮華,若敗了,就如現在的蘇家。
·
紅著眼眶,一路隨著荀夜踏出了天牢,離開刑部。
在歸相府的路上,蘇落雪與荀夜相對而坐在馬車內,感受馬蹄聲聲踏響黑夜的小巷。
“在牢中,你提起三年前的七夕之夜……那一夜,你發生了什麼。”荀夜像是考慮了許久,才脫口問。
蘇落雪像是沒有聽見荀夜的問話,亦不願意提起那段早已被她封存的記憶,只道:“相爺,求你救我的姐姐。我願用我的命,換她的命。”
“真是姐妹情深。”荀夜冷笑,冰冷地目光直視她垂首地側臉,隱約可見臉色蒼白如紙:“我最討厭有人和我談條件,尤其是蘇家人。”
“那就請相爺把我送入大牢,即便是與蘇家同亡,我也不願一人苟且偷生。”
“你在威脅我?”
“你為何一定要留下我的命,我與相爺早已兩不相欠。”
荀夜沒有回話,只是側過頭,望著被風吹起的馬車簾幕,外頭的黑暗有一下沒一下的闖進他的眼簾,沉寂了許久才繼續道:“你想死,沒那麼容易。”
蘇落雪抬頭,盯著荀夜的側臉,莞爾一笑:“相爺不會真的喜歡我了吧。”
荀夜依舊看著外邊,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在莞城,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是蘇後硬塞給你的妻子,你該厭惡我。而你,是殺了我最好最好朋友的兇手,我該恨你。”
終於,荀夜調轉過頭,對上她眸中地恨意:“我殺了你最好的朋友?”
蘇落雪嘲諷:“為了扳倒帝后,你的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血,你殺過的人,早已不記得了吧。”
他也沒有繼續追問,在嘴角扯出一抹冷魅地笑:“是,我手上沾染的鮮血無數,恨我的人多不勝數,多你一個,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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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蘇家滿門抄斬的日子還有五天,蘇落雪便病倒了,且已有三日滴水不進,多位大夫診斷過後,連連搖頭,連稱此為心病,她是一心求死,即使用千年人參救治亦難化去心中的鬱結,此病非藥物所能醫治好。
蘇落雪的病,荀夜亦有耳聞,卻未來探視過一眼,只命了紫羽去伴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