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闆困勁兒過去了,其實是個很健談的人,霍雲帆和周曉京聽他說自己姓呂,老婆前幾年死了,只留下兩個兒子,大兒子在浦江上大學,小兒子還留在老家讀中學——他是兩個月前才從鄉下過來開店的。
霍雲帆笑道:“那麼老闆的浦江話學得很快呀!這半日我竟沒有聽出一點兒鄉音!”
呂老闆得意洋洋地笑道:“不瞞先生說,我這店才開了兩個月是不假,可是十年之前,我就已經在浦江做過好幾年生意了,後來因為老婆生兒子的時候留下病根,一個人在鄉下忙不過來才回去的!”
周曉京笑道:“怪不得呢,那時候您在浦江是做什麼的?”
“自然也是開鞋店嘍!”呂老闆呵呵笑道,一面嫻熟地釘著鞋跟,一面飛快地說下去,“不瞞先生小姐說,我這輩子開鞋店,這是第二次被人半夜裡叫醒買鞋了!”
霍雲帆對自己半夜霸道地敲開呂老闆的門感覺到一點歉意,笑道:“難道還有人跟我做一樣的事?那是什麼人?”
呂老闆笑道:“那是十年前了,好像也是秋天吧,我記得那天還下著大雨呢,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半夜敲開我的門,要買一雙皮鞋,也是價錢也不講,也是買的‘邦斯’鞋,我記得那時候鞋子還沒有這麼貴呢,我收了他二十塊,他丟下五十塊大鈔就走了!”
“什麼!你說什麼!”霍雲帆突然吼道。
呂老闆和周曉京嚇了一跳,還以為他神志忽然不清醒了,若是邵媽媽在場,一定會認為霍雲帆今晚夜赴亂葬崗,被鬼魂附了體!
“先。。。。。。先生。。。。。。我沒說錯話吧。。。。。。”呂老闆被嚇住了,一時竟然連口齒都不清爽了。
“雲帆,你這是怎麼了?”周曉京不解地問道。
霍雲帆愣怔了一會兒,彷彿真的被什麼邪祟附體了一樣,接著,卻緩緩蹲下來,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呂老闆,問道:“您沒有記錯?真的是十年前,民國四年對不對?”
呂老闆看看霍雲帆,又看看周曉京,竟然不敢開口。
“求您一定得好好想想,您還記得是哪一日嗎?是幾月初幾?”霍雲帆的語氣近乎哀求。
呂老闆這下是真的以為霍雲帆被邪祟附體了,顫顫巍巍地對周曉京說:“這位小。。。。。。小小小。。。。。。小姐,跟我們店隔著三家鋪面,有一個會跳大神的婆婆,要不您。。。。。您帶這位先生去看。。。。。。看看看。。。。。。看看!”
周曉京明白,這世上縱然有鬼,也絕計不會附到霍雲帆身上,他聽到這話這般激動,多半是有隱情。
周曉京問道:“難道你想到什麼事了?”轉念之間,她心神一振,忽然明白過來,霍雲帆這種幾近顛狂的狀態,只有在破案時才會有,而他如此關注十年前的一樁事,那案子必然也發生在十年之前,十年前霍雲帆還沒有做偵探,不會接觸到旁人委託他的案子,那麼,就只可能是。。。。。。想到這裡,周曉京的心狂跳起來。。。。。。
難道是三叔那件案子!
霍雲帆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銀洋,足有十幾塊不止,往呂老闆手裡一塞,說道:“你仔細想清楚,那個男人半夜敲開你的門來買鞋的事,是發生在十年前的哪月哪日,只要你能想得起來,這些錢只是零頭,你要多少錢,我給你多少!”
呂老闆雖然是生意人也日日想發財,可是半夜給人叫起來,還發生了這樣荒謬絕倫的事,他一時還真是接受不了,嘴裡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