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上一口。他的咀嚼格外緩慢,似乎是在細品食物的味道。待他嚥下時,卻也同時放下了手中剩下的食物。他不說什麼,只是捧起了竹罐喝水,再不多吃一口。
看他這樣的反應,儀萱不禁懷疑這乾糧是不是難以下嚥了。出門帶的食物,雖說是好吃不到哪裡去,可也不必如此嫌棄吧。她一邊想,一邊從乾糧裡取了一小塊,放進了口中。出乎意料的,這是上好豆子和了麵粉,用蜂蜜調味做成的豆糕。酥軟香甜,可口得很。她正想抱怨他挑三揀四,卻又想到了一個更加可能的原因。
神識湮滅,五感不存。他如今只是能夠感覺,視力和聽力都未恢復,所以嗅、味二感恐怕也……
儀萱忙拉起他的手,想多少寫些什麼,當作勸慰。可她這才發現,從他醒來到現在,要說明和解釋的事情實在太多。那十年的歲月,究竟要從哪裡說起?
是十年前的殛天府分舵,還是前不久的長月河谷?或者,該說說他的病情,告訴他雲隱上人一直關心他的傷勢。還是,乾脆來談談這個見死不救的永聖天宗,和那令他奇蹟般恢復的“真虛境”……
這些繁雜贅冗的敘述,讓她幾番斟酌。但到她真正書寫之時,千言萬語,卻只簡作了三個字:
“會好的。”
她寫完,輕輕合攏他的手指,用十分的溫柔和堅定,如此說。
第六
“會好的。”
她如此唸完,再不多寫一字,也無更多寬慰。她將他的手放回他膝上,繼而捏了捏他的髮梢。這會兒頭髮幹得差不多了,想來身上也幹了。
“換衣服吧。”她對他說了一句,起身去一旁拿替換的衣裳。就在她站起的時候,他再一次拉住了她的手。儀萱嘆口氣,順著他的意思停了下來,輕聲嘀咕道,“又怎麼了啊……”
“鏡子。”蒼寒道。
“鏡子?”儀萱恍然大悟,“你說潛寂?呃,救你的時候弄碎了……”
她說到一半,自己停了下來。他聽不見——為什麼自己總是會忘了這件事?她恢復了先前的姿勢,半蹲在他身前,在他手心飛快地寫下一個“碎”字。
字未寫完,他的眉頭已然緊皺,語帶責備道:“為什麼?”
為什麼?——事情那麼複雜怎麼寫得清楚!而且這種質問的態度算什麼?怪她沒把鏡子保護好麼?她一邊想著,一邊賭氣地在他手心亂劃一氣。
那無法理解的雜亂筆劃讓他也失了耐心。“好好寫!”他微怒地斥了一句。
她脾氣一上來,哪裡還理他。直接打了一下他的手心,起身道:“碎了就是碎了。”她不打算再解釋,去一旁拿來了衣服塞進他懷裡。他的手撫過衣物,已然知道她的意思,卻不照做。他手一揚,直接又把衣服拋還給了她。
儀萱手忙腳亂地接好,抱怨道:“你……”
儀萱的話還沒說完,他已然站了起來。他站直的時候,足足比儀萱高一個頭,那種壓迫感,讓儀萱往後縮了縮。
“想幹嘛?打架嗎?別以為我會怕你!”儀萱惡狠狠地放話,再一次忽視了他根本聽不見的現實。
就在儀萱“積極備戰”的時候,蒼寒將身上的毯子褪下,抬起了手臂,道:“幫我穿上。”
儀萱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為自己的預感成真深深悲哀。
果然要幫他洗漱更衣啊,早知道就不說那些不吉利的話了!可惡的白龍!到底把那些可愛的隨行弟子弄到哪裡去了啊!
儀萱想著他雙目失明的確不方便自己穿衣,欲哭無淚地抱怨了片刻,終究只能妥協。因想著是安歇的時辰了,她也只拿了一件中單給他,如今穿起來倒也方便。她替他繫好衣帶,整了整衣襟,道:“好了。”
他不說話。
儀萱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