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張奇的一番話,說的啞口無言,他胸口有一口惡氣沒出,否則如何連勝兩回,他都咬緊牙笑不出來?
他的嗓音低啞,似乎是渴了一連幾天,沉悶地說道:“我們已經等了這幾天了,皇上他……”
“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不是頭一回上戰場,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咱們就再等等吧。”張奇將手掌搭在範宏肩膀上,言語之內溢位一道淺淺嘆息,眼神愈發黯然。
“兩位將軍,你們別起內訌,要吵架的話,到遠些的地方去吵吧,實在不行,打一架也行。你們在這兒,我也很難靜下心來啊……”
這回說話的人並非生著悶氣一臉不快的範宏,也並非眼神沉鬱的張奇,而是跪坐在長榻的面前,為人針灸的大夫,這人叫老邱,原本是個江湖郎中,自從進了軍營之後,二十多年都做著這個行當,如今已經快五十歲了。他包著灰色布巾,黑髮雜亂不堪,身材矮小,身子倒是健朗。老邱一邊扎針,一邊埋怨,雖然是個普通的郎中,醫術卻不差,平凡人看不出來,他每每紮上一針的功力,跟宮中的御醫相比,毫不遜色。
“老邱,我看是你醫術不行啊,早知如此,我就該稟明公孫大人,讓他送個御醫來,每日都看你扎針,都三天了,什麼名堂都沒有——”範宏走到老邱的身後,俯下身子,眉間的愁緒更深,他不像是說笑,更是不無鄙夷。順著老邱的目光望過去,幾乎是在老邱的耳畔低語幾句,似乎生怕驚擾了眼前的男人。
如今躺在長榻上的人正是當今天子,不過赤著上身,只著黑色長褲,胸口有一個可怖的血窟窿,老邱三天前把腐肉挖出來,還有那一顆彈丸。
但已經三天了,天子還不曾醒過來。
老邱輕微捻轉著手中的銀針,臉上沒有任何神色,慢條斯理地說道:“範將軍,北國皇帝手裡的那把火槍再強,也不過比一般的突火槍厲害,要有事的話,三天前就有事了。老邱技藝不精,為此喪命也沒什麼好說的,你從京城找個御醫來,這路上再快也要花費六七天吧,哪怕他到了,就當真比老邱出手伶俐?你可擔著這個風險,老邱可不想插嘴,你要信不過,如今去送信也是來得及。”
範宏聞到此處,更是被這連番數落的面色鐵青,軍中人個個都是真性情,但若是天子當真有個好歹,老邱無法妙手回春該死,護駕不利的他們更該死,為此掉腦袋的恐怕並非老邱一人。打勝仗又如何,天子的安危才是最緊要的。
“我有些胸悶,先出去透透氣——”範宏大步走到帳簾前,此話一出便要走,一抬簾子,跪在營外為首的小將聽到腳步聲,驀地抬起頭來,揚聲喊道。
“範將軍,張將軍,兄弟們都吵翻天了,他們已經把那個女人綁起來了,她就跪在練兵場上,其他兄弟們鬧著要見兩位將軍——”
範宏一看帳外的情勢,更是心中沉悶,瞪大了滿是血絲的雙目,喝道:“混賬!誰讓他們胡鬧,還反了不成?”
領頭的小將坦誠,據實以告:“兄弟們說,皇上身負重傷,遲遲不醒,就是北國皇帝暗中耍詐害的,大家都知道了這個女人就是皇帝的妹子,說是要拿這個女人的性命,一命抵一命!不能讓她還在我們營內喘著氣,喝著水,吃的下米糧,睡著安穩覺!”
“你們吵什麼吵?這裡面是什麼人你們還不清楚?觸犯了軍規,你們一個個都想受一陣好打是不是?”範宏還想怒罵一陣,不過突地想起方才老邱的埋怨,他只能壓低嗓音,指著他們責怪。
張奇在這一刻,也從帳內走了出來,眸光一沉,掃過眼前跪著的十來個小將,明白他們自然知道這個營帳的主人是皇上,否則,也不會傻傻跪在帳外這麼久,卻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是汗流浹背,雙唇乾裂。
“範將軍,你我總要走一趟,這幾日士氣大落,大家心裡都不好受,你單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