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良極接過柔柔撥開窗簾遞出來的詔書,出奇地心平氣和道:「柏兒你人不明白官場上打滾之道了。你愈有排場,架子愈大,別人愈當你是東西,明白了這真理沒有?」
韓柏為之語塞,不過他害怕之心稍減,腦筋亦活躍起來,鑽範良極的空檔子道:「你這樣不分大小,逢人送禮,我看未到京師,我們會變成窮光蛋了。」
範良極胸有成竹道:「請樸專使你放心,我樸侍衛長送禮豈會送錯人,因為第一關最是重要,只要我們有蘭致遠的證明檔案,保證可一路赴京暢通無阻。而起草這檔案的,不用說也是剛才那文書參事。明白了沒有?」
韓柏處處落在下風,感覺像個窩囊的大傻瓜,不忿道:「送禮給那些衙役又有什麼用?」
範良極不耐煩地道:「看在你是我頂頭上司份上,破例再答你這蠢問題,我巴結好這群差大哥,待會出城時,他們自會搶著來護送,希望再撈點油水,他們愈盡心盡力,我們愈安全,你的小腦袋明白了沒有?」
韓柏啞口無言,連搔頭也忘記了。
旁邊的柔柔「噗哧」一笑,贊道:「大哥想得真周到。」
範良極飄飄然走了開去,和那些衙差說話去。
韓柏表面雖仍是悻悻然,對範良極的老謀深算實是心中佩服,害怕之心再減三分,心情轉佳,這時才發覺身旁的柔柔笑臉如花,誘人之極,想起和花解語行雲布雨的情景。心中一熱,伸手摟著她香肩,在她嫩滑的臉蛋香了一口。
柔柔粉臉奼紅,風情萬種地橫了他一眼,香唇溱過來,回吻了他一口。
韓柏魂魄兒立即飛上了半天。
柔柔伸出縴手,撫在他胸膛上,拋他一個媚眼,嬌柔不勝地暱聲道:「公子!有人來了。」
韓柏昨夜才嘗過女人的甜頭,給柔柔的風情和柔順弄得心癢難熬,可恨要務當前,強壓下色心,往外望去,登時嚇了一跳。
十多名文官武弁,在數十名衙差開路下,浩浩蕩蕩走下石階,向他們走來。本來不太害怕的心,又提上了喉嚨頂的位置。
範良極威風凜凜地迎了上去,唱個喏向著走在最前頭那五十來歲的大官敬禮道:「高句麗正德王特派使節樸文正座下侍衛之首樸清,參見蘭府臺大人。」
蘭致遠還禮道:「樸侍衛長請起。貴使遭逢劫難,迷失道路,本官深感難過,只不知……」
範良極何等機靈,聞絃歌知雅意,將手中朱元璋寫給高句麗王的國書一把拉開。明聲道:「託天朝洪福,貢品文牒全給儲存下來。」
蘭致遠等眼光自然落在那朱元璋致高句麗王的國書上,當看到詔書的璽印時,齊齊渾身大震,臉色劇變,全體伏跪下來,嚇得四周的衙役亦爭先恐後趴在地上,整個公府前的空地,除了範良極傻子般張開著那國書外,再無一直立的人。
蘭致遠不勝惶恐道:「樸專使駕到,請恕下官和下屬失迎之罪。」
這個連範良極也沒有預估到的變化,使他得意萬分,呵呵大笑道:「不知者不罪,大人和各位請起。」
朱元璋出身草莽,來自最不講禮的階層,得了天下當了皇帝,卻最恨別人不敬違禮,犯者動輒被斬,蘭致遠當了十年官,怎不知其中訣竅,惶惶道:「侍衛大人請宣讀聖旨,下官伏地恭聽。」
範良極笑容凝固,只剩下張開口的那個大洞,兩眼一轉道:「樸專使和我被挑了出來,帶貢物來晉見貴國天子,當然是精通華夏文語的人,但這國書內容牽涉到很多秘密,我們不宜公開宣讀。」言罷捲起國書,嚷道:「聖旨收了!各位請起。」
蘭致遠偷看一眼,這才敢爬起身來,身後眾人紛紛起立。
蘭致遠本來有滿腹疑問,現在連問也不敢了,怕開罪了這專使,將來在皇上前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