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聲慨然長嘆沒有任何徵兆的從頭頂處傳來。
秋無意大驚之下,瞬間倒掠出數丈,低喝道,“什麼人!”
梧桐的葉子雖然掉得差不多了,枝幹卻多。那人藏身於樹影中對喝問聲聽而不聞,只顧自己慨嘆道,
“梧桐無辜,被人損毀在先,又對它脈脈溫情在後,只怕這樹若有情也會茫然於心了。”
秋無意冷冷道,“有情無情,人尚且茫然不得知,何況是樹?樹本無情物,何必硬按上人之情義?以人心猜度草木之心,簡直迂腐之極!”
樹上那人呆了呆,忽然大笑道,“有意思!每次跟你說話都有意思的很!!”
“你倒是越來越迂腐了,楚狂兄。”秋無意的聲音雖然冷,眼睛中卻忍不住有了笑意。
人影閃動,輕飄飄的自樹上躍下。看那人一副落魄文士的打扮,右手拿著書卷,左手偏偏提了個酒葫蘆,卻不正是久居塞北的燕楚狂?
燕楚狂道,“我看到‘秋思’兩個字就知道這裡定然是你住的地方了。見到了你,也不枉我在這裡等了半個多時辰。”
秋無意點頭道,“既然見了面,不如我們痛飲幾杯?”
燕楚狂咦了一聲,反問道,“你為何不問我是怎麼溜上山來的?還有剛才山下那個簍子是不是我捅的?”
秋無意笑了笑道,“你怎麼溜上來姑且不論,若你當真敬我為友,顧念此地是我居所,那枚乾坤膽就定然不是你拋的了。”
燕楚狂搖搖頭嘆道,“不見得。”
在秋無意的對面盤膝坐下,燕楚狂道,“你我結交數年,雖然始終沒有說過姓氏之外的身份,可是有些事還是能輕易的猜出來。”
他抬起頭來直視著秋無意,道,“蒼流教是正道口中的魔教。”
秋無意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是蒼流教的護法左使。”
“我知道你知道。”
燕楚狂嘆道,“我知道你的身份;是因為你從來沒有刻意瞞過我。可是我……”他仰起頭;澀澀笑道,“我有很多事情卻是刻意瞞著你的。十幾年前,我也算是白道中人,有過另一個名字……”
“我不管你從前叫什麼名字。”秋無意一擺手打斷了燕楚狂的話,淡淡道,
“我只知道一件事,我結交的朋友是燕楚狂,高興的時候就唱歌吟詩,不高興的時候就罵人,現在正坐在我的對面和我喝酒。”
燕楚狂愕然半晌,忽然仰頭大笑,“好!好!不錯,老子就是燕楚狂,老子愛做什麼就做什麼,管他媽的什麼身份地位,正邪不兩立!”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的笑容一斂,“若我二十年前的想法能像你現在這樣就好了……說起來,今天我偷偷上這風雲頂,就是為了解決當年遺留心中的一件大憾事。”
秋無意訝道,“什麼憾事?”
燕楚狂苦笑道,“當年年少輕狂,自以為什麼都在手裡,也不懂得什麼是珍惜。就為了這正邪黑白之分,我不僅一時衝動傷了她,離她而去,還說了什麼永不相見的屁話……唉!”
他抓抓稻草似的頭髮,煩惱的連嘆了幾口氣,道,“後來後悔了,找了七八年都沒找到人,本來我都一心打算在八方客棧做個老闆了結此生,沒想到前些天蕭……”他倏的頓了一下,接著道,“訊息傳過來,有個朋友告知我她的行蹤,原來她就在這風雲頂上。”
秋無意思忖了片刻,把風雲頂上的人物個個想了一遍,忽然若有所悟,湊過他耳邊低聲說了個名字。
燕楚狂全身猛震,喃喃道,“就是她,就是她!她果然在這裡!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她,哈哈~”說到眉飛色舞處,居然手舞足蹈起來。
秋無意抿嘴一笑,起身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