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梅折霜枝。
她想與她坐烹茶,臥聽雨。
她想與她千山萬水都共行。
一股強烈的柔情激盪著她全身。
澗水浩蕩奔流,如同她感情河流中奔湧的情意。
蕭琰再次出刀。
刀意溫柔如水,綿密醇厚,又有著生髮的喜悅;烈時如火,岩漿迸發,熾烈不可擋,澗水沸騰,天地元氣都似乎燃燒起來;刀意洶湧時激流浩蕩,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重浪,如大江大海之狂暴;刀意纏綿時悱惻,如千絲萬縷繞心,纏結不解,煩亂悲苦悽切,黯然消魂,流水悲咽。
比起之前那四刀的刀意,強了何止一兩分。
但蕭琰還是蹙眉。
她在澗水上時而靜立,時而揮刀。夕陽西下,映紅了她在澗中的影子,還有著迷離。她的刀意,柔情似水中也帶著迷離,熾烈如火中也帶著迷離,似有繾綣如絲的情意,纏繞在刀光中,迷離了夕陽晚霞,溫柔了眉彎心上。
蕭琰收刀,笑意淺柔,又輕輕喟嘆立於澗邊。
念是千思萬緒,也是一念起。
她之前以至親之情、至友之情悟出“今”四刀,現在以對沈清猗之情悟出“心”四刀,可是,卻揮不出一念起的連貫一刀。
千思萬念合為一念,才是最強的念。
八刀至情合為一刀,才是最強的至情之刀。
像她的虛無刀法一樣。
而此際,她心中有情,已經揮不出那無字一刀。
無,是虛無。
心中有情,又如何虛無?
……
山中夏日,玫瑰火紅。
遠遠望見,蕭琰不自禁的掠了過去,倘佯在紅白粉黃紫的花海中,伸手摘下朵心裡覺得最紅最豔的花,下意識往襟口別,恍然想起自己穿的是圓領衫,哪來的襟口?不由啞然失笑,眼望那朵玫瑰,心中一片柔意,駐立片刻,又嘆息一聲,持花而去。
忽忽十幾日過去,天姥山進入盛夏,山中鬱鬱蔥蔥,更顯茂盛,夏花也開得更火更豔。一串紅串得滿山都紅,繁星花紅得滿山如綴星,鳳凰花紅得如朱雀離火……
蕭琰行行又行行,花紅迷人眼。
玫瑰花已經謝了,石榴花仍開得豔,花瓣嫣紅如胭脂,在烈日下越發如火欲燃,讓她想起沈清猗的眼,想起她的情,秋水刀劃出心字第四刀,熾烈的刀焰燃燒在石榴林上方的天空,濃烈的刀意將幾十樹石榴青果瞬間催紅,開口綻裂,迸出榴籽,如萬千珍珠灑落,又如相思摧人腸淚飛如雨。
蕭琰默立在這雨中。
心中有意,刀中有情。
沈清猗已經入她的心。
這情如何消得?
她伸手接住幾顆榴淚,默默凝視。
想起自己說:我怎會讓你傷心。
她怎能讓她傷心?
怎捨得讓她傷心?
……
進入七月,蕭琰還在山中。
她的心還在迷惘著,不是迷惘情,是迷惘著如何道情兩全。
想起離開時對沈清猗說的,“可能幾天,也可能一月兩月”,如今已經兩月了,她還沒想清楚,心下擔憂沈清猗會多思多慮,忍不住回了翡翠湖,寫了封信,託純陽居的道侍帶去元合庭,信中只有一句:“我在山中向陽開放。”
隨信帶去她在山中摘的向陽花,金黃燦燦大如盤盂,如太陽綻開的笑臉。
小半時辰後那道侍回來,帶了沈清猗的一封回信,信也很短只有一行字:“向陽花永向陽。”
蕭琰微笑,又痴立。
她送花的意思是,這花很溫暖,很有生命力,希望你也如花兒一樣生機勃勃,永遠盎然。
沈清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