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績,陛下冊為太子,臣等自無異議。可是,從古至今,豈有冊立生死未卜者為太子焉?如此,豈非置國家大事於兒戲?如何應對天下士民滔滔之議?懇請上皇、陛下三思。”說完,又深深磕頭下去。
鄭執中也立即下榻,伏拜在地,“懇請上皇、陛下三思。”
尚書左僕射張夷直跟著下榻伏拜在地,聲音微帶著哽咽的說道:“上皇、陛下,魏重潤、鄭執中二相之言實乃盡忠竭誠之論,天下億萬子民對皇室信任仰賴,實不可因此而行險啊!伏乞上皇、陛下三思。”說著深深叩下頭去。
崔希真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張夷直,蒼老睿深的眼中掠過一抹冷利的銳光。
張坦夫,呵呵,好個張坦夫……吳郡張氏,真是隱藏得深啊!
殿中一片沉寂。
邵崇廉額頭沁出汗來,按他往日做法,與魏重潤共進退,此時也該跟著進諫,但不知為何,他瞥了一眼穩坐如泰山的裴、崔二相,跽坐的膝蓋彷彿被坐榻黏著了一般,竟沒有動彈。
太上皇眯眼看著三人,眼中有失望,還有了然,威嚴中帶著冷漠的聲音道:“茲事體大,汝等下去細作考慮,莫要誤國,誤己。”說到“誤己”時,聲音平添幾分寒意。
魏重潤心中陡然一片冰涼,他知道自己和太上皇十幾年的君臣情誼,在這一刻裂開了縫。
皇帝說道:“你三人叩安罷。中書令、侍中、門下侍郎留對。”
“喏。”坐榻上的三人揖手應道。
魏重潤與張夷直、鄭執中二人叩首起身退殿。
三人俱沉著臉,一路無話的出了紫宸門,又過宣政門,昭慶門,光範門,在下馬橋各自上馬,從建福門出宮,候在宮門外的隨從迎上來,魏重潤便要拱手與張、鄭二相告辭,張夷直卻湊近低聲道:“魏相可知,我和鄭相在殿中為何要極力反對此事?”
魏重潤目光一頓,但見這兩位神色幽深莫測,很明顯的表露出——有內情。
張夷直呵呵道:“八月桂子飄香,丹桂樓的桂花開得極好,十五年的桂花陳釀配上新鮮的桂子蜜鴨,美味京都一絕——魏相,今日我作東,有請你和鄭相賞光。”
鄭執中哈哈道:“那可要好好宰你——魏相,請。”
魏重潤目光深深,抬手打了個拱,“請。”
……
在紫宸殿留對的三位宰相直到酉時初才出殿,裴昶和崔希真的步履沉穩,邵崇廉的步子卻有些飄——太上皇說的事讓他驚撼,而此時,他已經站在獨木橋中間,無論向前走還是向後走,都有可能跌落深淵,不得保全。
他究竟是向前,還是向後?
邵崇廉心裡惶懼,一個選擇錯誤,到時跌落深淵的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有整個家族。
臨別時,裴昶和崔希真意味深長的一句“幼清相公珍重”,更是讓他背上沁出冷汗。
……
太上皇和皇帝出殿入了東暖閣,控鶴府少令施自英入內稟道:張、鄭二位相公與魏相公聚于丹桂樓。
太上皇嘆息一聲,說道:“大浪淘沙……魏景深不是泥沙,可惜金沙也是沉河的,不會隨著大浪滔滔前進。”
皇帝沉默了一會,“……可惜了。”
朝廷六位宰輔中,唯有魏重潤私心最少,一心為民,只可惜,“天下為公”的宰相未必會和他們一條道。
太上皇的目光變得冷利,“大浪淘沙,今日還試出了個張坦夫!——吳郡張氏,人人以為的‘太子派’,呵呵!”太上皇笑得令人發寒,“真是隱藏得深啊。”
……
宋國公府。
世子崔光弼駭然睜目,“父親是說,張相公其實是……那邊的人?”
崔希真“哼”一聲,皇帝還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