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略略思索,他提筆寫下幾味藥材,未乾的墨跡飄散出淡淡的水墨香,韓無期將紙遞給孫虎道:“你的孩子是先天不足之症,若要根治,需從根本入手。你去城中藥鋪將這幾味藥材買來,明日我給他治療。”
孫虎急忙應下,從家中取了銀兩便急急向城中而去。
一旁孫大娘已收拾了乾淨的房間,看向他的笑容誠懇而充滿感激。
他略略抬頭望向遠方,有些微微的失神。
自己何時,竟變得這樣心軟了?
第二日。
韓無期交代孫虎為他準備了些器具,而後將三人屏退在外。
看向他們寫滿了擔憂的神色,他只淡淡問一句:“信我麼?”
三人連連點頭,而後看著他將門鎖上,仍是半分不能鬆懈的神情。
那孩子閉著眼躺在小小的被褥上,彷彿只是在安睡。
只是臉色青紫了些,面板表面始終汗涔涔的。
從一旁取過熬製好的湯藥喂他喝下,孩子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漸漸安靜下來。
解開孩子的襁褓,露出過於瘦弱的胸膛。
薄而銳的刀片在火上灼烤過,泛出些許紅色的光澤。他略略比劃了一下位置,鄭重而姿勢嫻熟地劃了下去。
一個時辰後,韓無期自屋內走出,面色有些疲累,對著始終守在門外一臉擔憂的孫虎點了點頭。
三人很快衝了進去。
孩子仍睡著,呼吸平和,小心掀開包裹著的衣物,稚嫩的面板表面是一條細細的羊腸線縫合痕跡。
“我會為他再施針九日,再輔以草藥,往後可漸漸與常人無異。”淡漠而清冷的聲音,微帶了些疲乏。
吳氏將孩子的衣服攏好,似是不忍心再看,眼眶紅了一圈,但仍是直直跪了下去,哽咽著聲音:“韓大夫,大恩不言謝……”
韓無期擺擺手,徑直走出了屋子。
來找他求醫的人甚眾,見慣了這樣的場景,已經沒什麼特別的感受。
世人皆尊他為神醫,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甚至連自己都治不好。
闔上眼簾,稍仰起臉,空氣中有淡淡的花香,混合著各類植物芬芳的氣息,繁雜,卻並不濃郁。
他曾在一個小屋中醒來。入眼再不是將軍府熟悉的擺設,他被放在一個藥浴桶中,淡淡的水汽蒸騰而上,模糊了視線。
全然陌生的環境,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發現渾身無力。
依稀記得沉睡之前,孃親喂他喝了一碗桂圓銀耳羹。
那甜膩的口感尚可回憶,如今他卻隻身一人處在這陌生的屋子。
惶恐幾乎要將他掩埋,而略略平靜下來,便是鋪天蓋地的絕望。
孃親向來冷淡待他,那一日,卻笑意盈盈地端了碗湯羹給他,從未見過的溫柔表情,讓他一瞬間失了神。甜膩的口感混合著突如其來的幸福感,他幾乎要暈眩。
而後,他便真的暈眩了。
他不笨,略略一想便知道了,只是下意識地,不敢去想,不敢去問。
在百草谷中治療了整整兩年,沈曉峰每日為他準備各類毒藥補藥,兩年過去,原先的毒是解了,可他卻成了個怪物。
經年累月的浸泡,各類藥物滲入體內,逐漸達到平衡,毒素被限制在身體裡,稍用內力驅動便可逼至體表,令觸碰者瞬間中毒。
因此,他不喜習武,只學了些防身的招式,與身邊人更是保持了疏淡的距離。
屋外天光淡淡,冷清的小道上沒什麼人跡,隨處可見各類植卉交相掩映,分明是秋日,卻不見蕭瑟之相。
他站定,脫了手套細細看自己的手,骨節分明,線條修長。這樣一雙手,救過多少人的性命,卻連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