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天軍在琅州九戰九捷,痛殲入寇琅州之敵,並分路出擊,連續奪回成山,樂清,臨臺等數處倭寇盤踞的郡城,倭寇被迫退回海上。
然而戰事卻並未到此結束,昊帝再次對東海增兵十萬,糧草補給源源不斷自汴水、連水運往琅州。
湛王兵力充足,全無後顧之憂,大軍整裝待發,預備反守為攻遠征東海一域,徹底清楚沿海倭患。
東海之濱,是浪濤萬里、炮火紛飛的戰場,沒來得及與她說一句話,他請戰出征,遠離帝都而去。
多少日子了,眼前仍是那天他撕痛的注視:“我答應你。”
這一次,她賭贏了。
籌碼是她的命,是他的心。
他終於給了她那個珍貴承諾,一諾定江山。
多年前凝翠亭中他低語相詢,從那時起,就註定了這一生的情分。他給了所有她想要的,而她卻給不了他分毫的回報。
原來以為是他欠了她的,現在才發現,她欠他的,其實永遠都無法償還。
愛了誰,欠了誰。或許來世再愛下去,來世要還給誰。數十年人世一遊,你來我往,織就萬丈紅塵,悲歡離合。若有一日回去了,可是無悔無憾?
“寫韻叩請娘娘萬安。”一聲柔和的問安將卿塵從思緒中驚醒,陽光下,花影間,寫韻一身青衣布裙在席前盈盈福禮,抬頭微笑,明眸秀麗。
“快起來。”卿塵有些吃力地撐起身子,寫韻忙上前扶住:“娘娘今天好些了嗎?”
卿塵扶著她的手坐起來,“有你每天來給我調養,是覺得一天比一天好,你這金針之術可是得了張定水的真傳。”
寫韻一邊取出金針,一邊笑了笑,說道:“在牧原堂跟師傅學了七八年了,若還不得其意,豈不丟師傅的臉嗎?往後還要請娘娘多指教才是。”
卿塵見她手底行針穩當,胸有成竹,點頭稱讚,再過幾年,可真就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看著寫韻,他仍不免想起另一個害死了她的孩子,也差一點斷送她性命的女子。同是綺年玉貌,同是紅顏翩翩,一人白骨已成灰,一人卻於那生死一線妙手回春。
若說不會當年的驕傲與自負,那是自欺欺人,然而此刻,心中終究還是歸於一片寧和,她不由輕嘆:“我真沒想到,那日會是你救了我。”
細細金針的影子映在寫韻清秀的杏眸中,光澤靜穩,她說道:“我的醫術是娘娘一手成全的,本就應該報答娘娘這份恩情。”
卿塵道:“人都是自己成全自己,這是你自己的福分。”
寫韻抬頭,卿塵和她相視而笑,淡金色的陽光下,花影婆娑,微風送暖,廊前傳來侍女們的輕聲細語和小公主的笑聲。待寫韻收了金針,碧瑤將小公主抱了過來,一邊笑說:“娘娘,你看小公主又笑了,小公主這雙眼睛笑起來和娘娘的眼睛一模一樣,漂亮極了。”
元語雖然早產了些時候,卻十分健康,此時剛剛睡醒,不哭不鬧,烏溜溜一雙漆黑的眸子四處亂看, 待看到卿塵,開始在襁褓中動來動去,小手小腳不安分的伸展,像要往母親這邊來。
卿塵忙對碧瑤說;“讓我抱抱她。”
碧瑤半蹲著將元語送到她的懷裡,卿塵手上無力,只是摟著元語,仍由碧瑤在旁扶著,一心溫柔卻滿滿地像要溢位心口。
這是她的孩子,她和夜天凌的骨肉,眼睛像她,那略挺的鼻樑和薄薄的唇卻像夜天凌。小小身子流著他和她的血,相融相守,神奇地成長為一個生命,再也分不開。
看著元語漂亮的小臉,她此時仍像在夢中,那些痛過的哭過的一切全都值得,從未有過的滿足。
元語躺在母親懷中,笑嘻嘻地搖晃小手,最後終於攥住了卿塵的手指,咯咯值樂。寫韻道:“這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