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來些許涼意,夜天湛仔細端詳卿塵的臉色,“藥管用嗎?”他再問。
卿塵道:“藥效很好,多謝你。”
夜天湛溫和一笑,卻又冷下神情,沉聲含怒:“究竟怎麼回事兒?他難道就是這樣照顧你,竟然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是不是三皇兄和五皇兄,他們用了什麼卑鄙手段?”
出事之後,凌王府對外只是宣稱王妃意外小產,知情人少之又少,所以夜天湛也無法盡知事情原委。卿塵不想再提舊事,只是慘然道:“空造殺孽,必折福壽。這並不怪他,他平安無事,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夜天湛皺眉:“你就這麼護著他,即便是拿自己的命換他的命也情願?”
卿塵眸光沉靜:“百年修得共枕眠,既是夫妻,不管他要做什麼,我一定會站在在他身邊。若連我都不能這樣對他,還有誰能呢?”
夜天湛看住她,若有所思,突然問道:“那對我呢?你心裡,是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卿塵幽幽而笑,淡淡答道:“我今晚揹著他出宮,你以為我只是為他嗎?如果你們真的兵刃相見,你有幾分把握贏得了他?”
夜天湛眸色漸深,卻唇角微揚,似玩笑,似認真:“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倘若我把你扣留在身邊會怎樣?”
卿塵仍舊笑著:“若如此,你就不是我認識的夜天湛了。”
“你認識的我又是什麼樣?”
卿塵沒有看他,將目光投向了外面。穿過幕紗飄揚似乎看到了輕霧飛繞,雲月半照的江面,她像是沉醉在自己的思緒中,慢慢說道:“君子如玉,明玉似水。”
夜天湛仰首閉目,笑嘆:“卿塵,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待睜開眼睛,他深深凝視著眼前這個女子,那眼中浮光幽暗,便彷彿方才落入其中的雨絲都悄然浸透出來,帶著些許憂傷與執著逐漸蔓延到人的心口,漾得滿滿的,輕涼而澀楚。
卿塵只覺得心臟沉重又艱難地跳動,幾乎無法再承受他的目光。他看著她,彷彿要將接下來的話烙在她心底,“我曾問過你,如果我願盡我所能給你所有想要的,你可願答應。我夜天湛只要對你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去做。這一生只要你想要的,我便給你,今天你要的,我答應你。”
卿塵心中悲喜交集,無法相信她聽到的話,亦不知該對他說什麼。他輕輕低頭在她耳邊:“迴天都去,明天,等我凱旋。”
他的呼吸吹過她的髮際,絲縷糾纏,卿塵幾乎可以聽清他的心跳,如艙外大江波濤,層層擊岸,由緩漸急,忽然颶風排空,濁浪滔天,他猛地將她帶入懷抱,迅速吻上了她的唇。
清新而溼潤的柔唇,她整個的人似乎化做了一縷微苦的淡香,一道冰涼的溪流,慢慢織成細密的天羅地網,將他禁錮在中央,畫地為牢,無處可逃。
然而他不想逃,這任憑感情毀滅所有理智的剎那,無日,無月,無星,無光,彷彿世界到了盡頭。他只是夜天湛,她只是鳳卿塵。無關其他,無關過去與將來,無關生與死,悲與喜,對與錯,無關這蒼蒼茫茫,愛恨紅塵。
他唇間炙熱的溫度與雨意風涼瞬間交撞衝上了頭頂,卿塵霍然抬眸,目光落在夜天湛臉上時他立時察覺。
四目相對,明眸透澈,如一泓冰冽的秋水,清冷如斯。
夜天湛手上力道加重,眼中幾乎帶上了狠厲的深沉。卿塵以一種冷靜到極致的眼光默默凝視著他,他忽然從這雙眼睛裡看到了別人的影子,那樣固執的存在在幽深底處,一天雪水,漫空罩下。
江風刺骨,他唇邊生出一絲浸滿了澀楚的苦笑,終於緩緩放開了她。
燈下,陰鬱如烏雲,完全遮蓋了他明湛的眼眸,夜深,雲重。
幽暗的冷焰光影輕搖,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