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和長歌在偏屋養傷,慢了幾步跟上山來的斯年去照顧病號,如今庭院裡只剩他們四人。
崖上氣氛凝重而滯澀,恢復了平日神色的越清風正盯著跳動的火苗發呆,奚玉嵐則陷入了十幾年前的回憶裡,直到沈七坐下,兩人才慢半拍地抬起了頭。
“還是讓前輩來解釋吧,武學上不是我專長。”傾城絕色的美人兒此時也難掩面色的蒼白和眼下的青烏。
“走火入魔,全身骨骼血肉經脈被侵蝕,寒冰玉床擋不住,能活下來是運氣。”寒崖老人言簡意賅一句話,概括完了這三日裡的所有危機。
沈七點了點頭,“古籍裡有過記載,原以為是無稽之談……如今暫時看不出有不妥,真氣被封了大半,心智退回五歲左右,我試探過了,記性停在前教主與夫人剛下山沒多久。”
奚玉嵐微怔,“那豈不是……我還沒下雪山?”
沈七不置可否。
一直沉默的越清風這時輕聲開口,“何時能恢復?”
沈七抬眸看向寒崖老人,後者闔眼入定不願作答,只好嘆息,“不知。也許明日,也許……再等十六年。”
話音落,周遭再次沉默下來。
“身子可恢復。”寒崖老人突兀地開口,引來三人齊刷刷抬頭,“以霆流花、烏金木和千瓣蓮入藥可激出她筋骨生長。”
“真的?”沈七當即坐直了身子,“讓我想想……是,是這般,妙極!此法可行!”
他眼中驚喜閃過,但很快便又歸於沉寂,“不過她方受重創,需將養一陣,重塑有危險,到時我以銀針配合前輩續命,可保她性命無礙。前輩,還請助我!”
寒崖老人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烏金木和千瓣蓮雖難尋,也並非無跡。”這兩種藥材都是世間最珍貴之物,奚玉嵐迅速地盤算起來,“只是霆流花……恐要等七月流火。”
“那時棠棠可無恙。”沈七信心十足。在涉及到調養身體方面,他才是權威。
越清風眸子裡也滑過一抹喜悅,但隨即意識到師父話中漏洞,“……體可塑,神呢?”
寒崖老人沉默不語。
隨著他長久的無言,三人剛剛火熱起來的心漸漸冷卻,越清風狠狠握了握拳,艱難地扯出一抹笑,“看來是要再尋他法了。”
沈七和奚玉嵐無聲地看向他。
在場四人裡,寒崖老人和沈七是奚玉棠醒來後最先見到的人,雛鳥情節展現得淋漓盡致,而奚玉嵐與她一脈同血,唯有越清風,對如今的奚玉棠來說,是的的確確的陌生人。
閉關之前,他還曾向他提過親事……
越清風微微垂眸,良久後,疏朗淺笑,“這般瞧著我做什麼?她還活著已是萬幸。若實在不行,我儘量多活十幾年就是了。”
多活十幾年,對旁人來說好似一句玩笑話,但對於久病沉痾的越少主……
“好了,時辰不早,師父和沈大夫不眠不休勞累幾日,歇著吧。”他看起來鎮定而淡然,“師兄也去歇著,明日一早恐還要勞你準備早膳。”
奚玉嵐定定地望著眼前彷彿什麼都沒發生的師弟,“你呢?”
“調息療傷啊。”越少主抬了抬下巴示意崖邊那塊巨石,“師父那兩擊可沒留情面。”
話說到這份上,再多的安慰已是詞窮。寒崖老人深深看他一眼,起身離去,其他兩人也同樣照做,不過臨走前沈七還是為他把了把脈,然後留下了一瓶傷藥。
等三人均回到各自的竹屋,篝火旁只剩越清風一人,他重新望向了跳動的火焰,蒼白俊逸的臉在火光映照下逐漸沉下來。端坐良久,他抬袖撲滅了火苗,起身望向了奚玉棠熟睡的方向。
那裡躺著他的心上人。
有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