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容止雙眸未抬,鮮血淋淋的十指彷彿不知疼痛般不停的刨土。他神色淡漠,臉上甚至沒有深切的悲悽。這一刻,彷彿天地間只有他一人,只有唯一的一個念頭——救沈清微。外界所有人,所有事,他皆看不到,感覺不到。
慕容晴柔嘆了一口氣,默默的在一旁擦眼淚。
這樣的主子,她從未見過,彷彿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只餘一具行屍走肉。
這一夜,是不安生的一夜,亦是寂靜的一夜。
聞訊前來的暗衛和官兵不斷的加入移山的這一行列中。沒有人休息,也沒有人說話,只靜靜的,不知疲倦,用盡全力的挖。不是因為不想休息,也不是因為不想說話,只是不敢。
跪在地上那個用雙手刨土的男人,他什麼都不說,甚至都沒有看眾人一眼。他只是靜靜的,彷彿在一個人的天地裡挖土。可那樣無聲無息的動作,卻彷彿帶著來自地獄的陰冷,如九尺之冰,冰凍千里,讓人不寒而粟。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多年以後,當有人回憶起這一幕時,仍舊會後怕。那個跪在地上的男人,就像一個魔鬼,彷彿下一瞬,他就會將你拖住地獄,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夜晚過去,天亮了。
有的人放下鐵鏟去休息,有新的人來接替他,移山的隊伍越來越大,人群來來回回,走走換換。
唯有納蘭容止一人,不動,不吃,不喝,一直在挖土。
暗衛們皆憂心不已,可一個個都不敢去勸納蘭容止。在他們心中如神祇一般的男子,此時彎下腰,屈膝,彷彿被全天下拋棄了一般。這樣的他,他們如何去勸阻?他們如何能勸阻?除了陪著他瘋,陪著他挖,真的再也沒有其他的法子。
又是半天過去了,納蘭容止跪的時間太久,加上腿上本來就有傷,此時雙腿別說跪,連力氣都使不出來。可他卻依舊無動於衷,整個趴在地上挖。
永遠風度翩翩,乾淨清爽的他,此時毫無形象,一身白衣已經沾滿了泥巴,頭上臉上嘴裡全都是泥巴。而他恍如未覺,恍若未見,彷彿什麼也阻止不了,他手下的動作。
他要移開這座山,他要救沈清微!
這一瞬,他用沉默,堅持,無聲的訴說著他的痛苦,讓人黯然淚下。
從沈清微出事到現在,除了對慕容晴柔說過一個字,便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
他這簡直就是在自殘,甚至他根本就不打算活著。
暗衛們的目光齊刷刷看向慕容晴柔,畢竟慕容晴柔是跟在主母身邊的人。也許因為這個原因,她的話,主子還能聽幾分。
慕容晴柔嘆了一口氣,主子現在這般模樣,除非主母能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他的面前,否則無人可以阻止主子這種瘋狂的行為。她並不打算阻止,也不可能阻止的了。她只是拿過紗布,想要幫納蘭容止那十個已見森森白骨的手指包紮一番。他再這麼自殘下去,他這一雙手就要廢了。
“找死!”
只慕容晴柔的手才握住納蘭容止的手腕,他的左手便朝著慕容晴柔拍出了一掌。
這一掌,他毫不留情,竟是用了十分內力。若不是他手受傷,動作慢了一拍,而慕容晴柔又避得快,此時慕容晴柔已是重傷。
“主子,我只是想幫你包紮一下手上的傷口。”
慕容晴柔猛得退後數步,道。
“不必!”
納蘭容止手中挖土的動作未停,聲音冷冷淡淡,沒有一絲溫度,也沒有一絲波瀾,彷彿一潭死水一般。
“讓他挖!不必管他!本宮倒想看看,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