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程眼前再次浮現出葉青殊在離開安王府的地下室前,從口中吐出那血淚狀的紅寶耳墜,取出其中瑩白的液體時的模樣。
她在那樣的情況下,尚且不忘將那液體抹在故意留下的飛燕釵上,那絕不會僅僅只是什麼迷藥,多半是毒藥,而且是劇毒,是單單抹在釵子上就能傷害到蕭安的東西!
那樣的東西,她竟一直含在口中!
只怕是在一開始就做好了寧死不屈玉石俱焚的打算!
葉青程雖從來沒將蕭安當做過自己的父親,現在更是恨不得將之碎屍萬段,在看到那一幕的時候,卻還是不由慶幸他沒有禽…獸到底,否則就算他能找回她,只怕也只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如果說葉青殊定然將蕭安恨之入骨,那她更恨的肯定是給了蕭安可乘之機的葉守義!
葉青程知道她一向是對葉守義頗有心結的,那經過此事後呢?
現在她就在與他一牆之隔的房間內,獨自面對著昏迷不醒的葉守義,她會做什麼?
甚至,會不會
葉守義不是蕭安,他一直孺慕他,敬重他,感恩於他,他知道他此時該進去,至少,是預防他最不願看到的結果。
葉青殊從慘白若粉櫻的雙唇中吐出那枚血淚狀的紅寶的模樣卻不停地在他面前回放,讓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他不知道怎樣才算是對她好,更不知道怎樣才能彌補她所受到的驚嚇和傷害,只能軟弱而無力的坐在這裡,安慰著自己,只要是她想要的,只要是她想要的……
他茫然而出神的盯著面前飛舞的紅葉,根本沒發現本該在葉守義身邊的葉青殊就站他不遠處出神的看著她,神色從複雜掙扎,漸漸變得寧和而釋然。
如果說之前她對葉守義還有殘留的父女之情,這一次,卻將那為數不多的情分消磨殆盡。
剛剛,她獨自走到昏迷不醒的葉守義面前,不是沒想過從昨天晚上就準備好的毒藥灌進他嘴裡,慢慢毒死他。
然而最終,她還是沒有動手,葉守義死了,她固然痛快暢意,葉青程卻只怕會自責愧疚一輩子。
葉守義的生死,她心底的仇恨,與葉青程的幸福歡愉比起來
終於,她緩而重的踏出一步,輕輕叫了一聲,“十七哥”。
葉青程受驚般倏然起身,回頭,“阿殊”
“走吧”。
葉青程有些侷促的拍了拍披風,嗯了一聲,葉青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地抿唇一笑,“十七哥這是成了皇長孫,再也不怕人家笑話沒教養,所以索性就往地上坐了?”
她分明只是簡簡單單的輕輕一笑,葉青程卻覺心底的陰霾在她這一笑中霍然消散殆盡,也不自覺跟著一笑,“那可不是?二妹妹叫一聲殿下來聽聽”。
自從那次德昭帝將皇室嫡系所有成員,外加宗正齊王爺和夏首輔、吳尚書都聚到御書房後,他的身份就處於半公開狀態,京中有些門路的幾乎都知道了,如今只差了個正式的祭典而已。
而那祭典也近在眼前了。
353 退一步
葉青殊當真正正經經行了一禮,笑道,“那阿殊日後就要靠皇長孫殿下多多照拂了”。
“好說好說”。
葉青程笑著拱手回禮,虛攙著葉青殊走下臺階,“去園子走走?”
葉青殊點頭,問起了他怎麼突然回了京城,葉青程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挑著輕鬆些的細細說了一遍,艱難的部分卻只一帶而過。
葉青殊聽到他說起去慈寧宮外求華太后放葉青靈回府,好托葉青靈問出她的下落,卻被華太后瞧出他與德仁帝相貌的相似之處時,眉宇間滑過陰鬱的戾氣來。
她當即掩唇咳了咳,蓋了過去,葉青程果然緊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