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輛馬車不如老太太的那一輛寬敞舒適,如今坐著四個人就稍嫌擠了一些,蟬衣和槐花也坐不進來了,只能在車窗下候著,淨等著小姐來處理她們的乘車問題,反正小姐那般聰明,沒有她解決不了的難題。
馬車外面,龜板膠和忍冬藤都坐在駕車位,兩人一面檢查著現在這輛車前的兩匹馬的精神狀態,一面討論著之前那三匹馬發瘋的真正原因。
最後,根據忍冬藤小時候在其家鄉鳳陽的一些廣博見聞,他們最終得出了結論,這條街上有一隻邪惡的狐妖作祟,專吃往來馬匹的魂魄,而且專揀那些陽氣充足的好馬的魂魄吃。老太太的馬和關大少爺的馬都是上等的良駒——關大少爺的那匹紅鬃白鼻的駿馬,聽說是一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千里健足呢,嘖嘖,就這麼報廢了真真可惜——因此它們的魂魄被狐妖攝走,立時就患上了失心瘋。而三小姐的馬匹次了一等,那狐妖已經吃飽了,對它們的魂魄看不上眼,就放它們過去了。
“龜師傅,”何當歸隔著車簾低聲發問,“在上一個路口那裡,我記得曾見你們的馬車曾停頓了片刻工夫,你們停下來做什麼?”
“哦,三小姐問那個時候啊……”龜板膠中斷了跟忍冬藤的討論話題,轉過身來回答道,“那是嬤嬤讓停的,說是老太太想吃粽子糖和辣貓耳朵,所以讓我把車停一邊,嬤嬤下車轉了一圈又空著手回來了,勸老太太說她瞧著外面的吃食都不乾淨,請她忍一忍餓,等回去了讓咱自家的廚子做了來,老太太一向肯聽嬤嬤的勸,於是我們就繼續趕路了。”
何當歸蹙眉想了想,又問:“當時在路邊上……有沒有什麼野花野草的?有沒有一種特別香的小白花?”
龜板膠摸一摸頭回憶著,然後搖頭道:“這個我沒注意到啊,那個時候正好有兩隻山羊在紅著眼睛角抵角,抵得精彩得很,濺得周圍塵土飛揚的,地上也被刨出了一個大坑,不光我看,過路的人都停下來看呢!”
另一邊,風揚也回到了馬車上,第一件事就是拉過寧淵的左手,仔細地去探他的脈息。
就在發生撞車事故之前,寧淵還因為傷勢過重和車馬顛簸引起的氣血湧動而連連吐血,風揚除了封住他的經脈、暫時壓制住他的內傷蔓延之外,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就算要為寧淵運氣療傷,也需要找一個僻靜的所在,在一輛在鬧市上穿行的馬車中輸送真氣,一旦馬車有什麼劇烈的震動,或者發生什麼不可預料之事,那他和寧淵兩個人都有被真氣反噬的危險……
剛這樣想了一下,他就聽見風言風語放聲大叫,不好啦,有三匹瘋馬拉著瘋車來撞咱們的車!今天大夥兒都要了賬啦,黃泉路上搭個伴,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於是風揚飛撲出馬車,先踏著對方馬車的車頂躍至馬車的後輪,雙手一左一右拉住了馬車的左右車輪,雙膝下沉回力,一招千斤墜把車輪往後拖。兩下里較力,他被拖出了兩三丈遠,才湛湛止住了這輛馬車的去勢,而那一片由黃土夯實成的地面,也生生被他的雙足拖出來兩條怖人的深溝。之後,就在風言風語和這輛馬車的車伕吵架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察覺出那拉車的三匹馬看起來很不正常,於是打出一把暗釘封住了它們四蹄上的要穴,讓它們暫時留在原地冷靜一下。
“小淵,你的傷勢……好像暫時被壓制住了?”風揚頗不可思議地低叫道,“怎麼會這樣?脈息比趕路之前還平順,我們可是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不會是那個什麼什麼迴光返照吧?”
此刻的寧淵已經摘掉了斗笠,卻依然戴著那副蠶絲鏤花的面具,雙目疲憊地半合著,嘆息說:“耽誤了不少時間,只怕來不及了。”
風揚得不到回覆,不死心地扒一扒對方的眼皮,又伏在對方的胸口聽他的心跳,納悶道:“迴光返照的人……都是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