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薄薄的冰霜不化。
關老夫人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引將軍去換身衣裳!”
小陶的臉埋得更低了,緊張地說:“將軍請,我們這裡剛好有一批新裁的夏衣,肯定能找到合適您穿的。”
孟瑄道:“不必,王爺叮囑本將軍,要寸步不離地跟著郡主。”
關老夫人皺眉笑了,眉心的豎紋更深,搖首調侃道:“這卻是何道理?郡主是客人,又不是犯人,還是說,將軍擔心一會兒工夫不在,咱們就會把她吃了?”
孟瑄擺著蒙古硬漢的姿態,堅決地說:“本將軍只聽王爺調遣。”小陶不知所措地望著他的衣襟,還做了一個舉帕子的動作,似乎想幫他擦乾淨,但鼻菸用帕子是擦不淨的。
何當歸笑睨孟瑄一眼,也勸道:“將軍何必如此固執?您金剛似的杵在這兒,我們說話也不自在,再說了,您聽寧王的話,我卻不然。不如我們一起去尋寧王,向他討一個說法?”
話音中的威脅意味,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出來。孟瑄沉默著,權衡再三,終於答應去換衣裳。
“將、將軍請!”小陶殷勤地打高門簾,方便孟瑄進出。兩個人才一出去,裡屋的關白媳婦宋知畫就出來了,換了一身見外客的衣裳。關老夫人責備道:“你以後可是要當家的人,什麼時候能大方點兒?”
宋知畫款款在關老夫人身後的小錦杌子上,撅嘴道:“可是,人家頭一次看見蒙古人,怪怕人的。”
何當歸贊同道:“蠻子不知禮數,我也不喜歡他。”近看這個宋知畫,還真是個美婦人,舉止間有少女的天真爛漫,完全不像三個孩子的娘。她身上有股淡淡茶香,涼絲絲地很怡人。如果何當歸沒記錯的話,宋姓不是大族,也沒有五品以上宋姓官員在朝為官,這個宋知畫應該不是大家閨秀。
關老夫人哂笑道:“王爺讓他為郡主護從,是莫大的關懷,尋常人誰能得到?我聽京裡來的人說,郡主繼承了最正宗的竇氏神針,醫術之高明猶在羅脈通之上,聽你的故事比聽戲還精彩。這裡也沒有外人,能跟咱們說說嗎?”
何當歸奇怪,她從沒公佈過自己的師承,只跟羅脈通說過,短短几日工夫就傳回揚州了?關家的訊息未免太靈通了。口中卻道:“也沒甚好提的,就像老夫人你說的,女子本領多寡都沒什麼區別,文不用她提筆,武不用她拎刀赴戰場。至於神醫神針的名聲,多半都是被誇大了,老夫人再稱讚,我都不知怎麼說好了。”
一巡茶過去,宋知畫上來斟茶,用銀勺子加了幾片苦丁,出來的湯色鮮亮味美,簡直是化腐朽為神奇。關老夫人滿飲了一杯,指摘出不足:“嗯,心不穩,做的東西也不沉穩。”
宋知畫虛心地說:“娘教訓得是。”
雖然不穩,也是難得一嘗的絕佳茶湯。何當歸一下子品出來,這種斟茶的手法出自名家,不是光愛茶道就能斟出的好茶,很像是……宋氏茶藝!再聯絡宋知畫的姓氏,不由問道:“莫非,宋夫人跟茶藝大師宋友有什麼淵源?你的手藝跟他如出一轍。”
宋知畫一臉訝異,仔細端詳了何當歸兩眼才答道:“沒錯,宋友是我爺爺,我小時跟他學過幾年茶藝。他教我的東西比傳給父親的還多,可惜後來他遁入空門,我再也無緣拜見他老人家。可是,郡主的見聞何其廣博,從沒有人能只飲一口我倒的茶,就認出我的師承!”
何當歸微笑道:“沒什麼好奇怪的,我娘曾跟你父親‘小陸羽’宋書文宋大家學過茶道,我也研讀了不少相關的書,還對你的祖父,有著‘賽陸羽’之稱的慧覺大師感佩不已。宋夫人得到了他的真傳,我才能嚐出茶的出處。”
“原來郡主也是懂茶的人!”宋知畫過了一會兒才感慨地說,“知畫今日才明白,什麼叫做人上有人。”
關老夫人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