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這是無差別殺人?!
孟瑄一個恍神愣住了,身形停住,拳腳也收斂住了。他會分奸與善,他的法則卻不能區分好人與壞人,亂髮散一通,使他束手束腳。
那些兵士覺察到他的變化,長槍的銳利尖端立刻送上招呼。孟瑄但覺肩頭一痛,餘光看見衣衫布料上開了幾點紅梅,漸漸連成一片。他悶哼一聲躍下城樓,正心急火燎,百計不展的時候,卻聽得一個女聲在不遠不近的地方低笑道:“這下好了,快牽他上去,要做得不留痕跡。”
孟瑄循著聲音找到城牆拐角處,一看那裡站著的人,不由皺眉發怒了:“熠迢!你怎能帶她來這樣危險的地方?城牆上的磚石全都鬆動了,動輒便砸下來要人命!快離開那裡!”
原來這個角落裡站的正是何當歸、杜歡(熠迢)和廖之遠,還有一個陌生的衣衫襤褸的老男人。他們幾個正湊著腦袋,嘀嘀咕咕說著些什麼,孟瑄突然出現暴喝了一嗓子,把他們嚇一跳還不算,沒想到孟瑄還是個烏鴉嘴,經他這麼一說,一塊大磚頭安安靜靜地從上方落下來,瞄準的是那個老男人的頭頂。
眼看老男人要被砸得頭破血流,何當歸連忙送上掌風,颳走了那塊磚頭,以及老男人腦門上的一塊皮肉,疼得老男人哭天搶地。
杜歡敬佩道:“小姐不只內力深厚,更兼反應機敏,實在令人欽佩。”
何當歸謙虛地說:“哪裡哪裡,我這些算什麼,在場各位誰不是高手,我這一掌可是班門弄斧了,杜歡你再誇,我都不好意思自稱會武功了。”
“哪有哪有?”杜歡毫不吝嗇他的讚美之詞,“小姐真乃女中諸葛,女中雲長,女中丈夫!”
女中丈夫?女漢子?何當歸聽得不大受用,清清嗓子,一指那個捂著腦門痛哭的老男人,扭頭衝廖之遠說:“想見妹妹,就把這撕送到城樓上,待會兒蒙古兵攻城,哪裡危險就把他推到哪裡,你就拿他當人肉盾牌好了……”
廖之遠不服氣地問:“為什麼讓我去?上面的難民可是帶著時疫,我不去。”
何當歸強硬地說:“去不去由你,但要是你不聽指揮,那你我就此散夥,尋找青兒的事你也自己多多費心吧。要是你順利完成任務,而感染了時疫,到時一碗藥就治好你,本姑娘的醫術你還信不過?”
廖之遠聽她如此說,無奈地牽著老男人脖子上的繩子,往距離城牆五丈外的空地一站,袖口對準城牆頂上的某處。隨著一道光燦燦的銀爪殘影飛射而出,扣緊了上方的石壁,廖之遠啟動機括,收短鋼絲,借力帶著老男人上城樓了。
何當歸見狀滿意一笑,又與杜歡相視一笑,這兩笑之中的傾城芳華刺痛了孟瑄的眼睛,讓他對她生出一種掌控之外的不確定感,讓他忍不住一下子扯她入懷,壓抑著情緒,連聲發問:“怎麼來這麼危險的地方?我不是將齊央宮的人馬都交由你差遣了?你不必凡事親力親為,萬一受傷了怎麼辦?”
打他出現之後,何當歸第一回正眼瞧他,才注意到他肩頭的衣衫破碎,溼紅一片,頓時驚呼道:“七公子!你受傷了!”
孟瑄本來就氣血翻騰,又被這一聲見外的“七公子”引出了心病——他親手喂藥讓自己的愛妻忘了他這個人——想到這裡,他心中氣苦,腥甜湧上喉頭,沉重厚實的身軀向著身前小人兒壓去。
何當歸吃力地扶住他,為了扶得更穩當些,她不得不動用兩分內勁,可是一想到杜歡的“女中丈夫”的精彩評語,她柔腸一絞,手腕兒就使不上力了。
“咚!”孟瑄重重倒在地上,後腦勺磕得倍兒響。
“呀,對不起!”何當歸蹲下察看他的情況,連連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瑄苦笑,牽起的唇角滴出點點梅花,一個問題脫口而出,似問她,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