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太太只跟十九歲的寧淵相處盞茶工夫,她就斷定這寧公子不簡單,至少也得是個州府道臺的七品官身。
老太太一想到外孫女將許給這麼個出眾的男人做側妻,火氣果然就下去了,不耐地揮手驅趕孫氏夫妻:“你們兩口子的事別拿到這裡現眼,快去快去!別擾了我們的好興致!”大夥兒都等著黎相士過來起姻緣盤,給幾個年輕人卜個姻緣逗趣呢,平白讓他們攪了興致。
孫氏首次當眾吃這樣的排頭,麵皮一紅,脖子一梗,把原該回避眾人才能跟老太太打的報告當眾說出來:“老祖宗,了不得了,我們院子裡起出了了不得的東西,有人憎恨我們二房人,要讓我們死無葬身之地呢!”
老太太的第一反應是拍案:“呸呸呸!哎呦,什麼忌諱你說什麼,你中邪了麼!”死字哪是能過年從嘴裡蹦出來的字!
豈料孫氏和羅川穀一起點頭說:“實實敬告老祖宗,我倆就是中邪了,不光我們中了邪,就連瓊姐兒芍姐兒都中了邪,有人對我們下了咒,要咒死我們全家呢!”
死全家?老太太氣得有一種仰天噴血的衝動,這樣的話平時都是禁忌,他們兩個老大不小的場面人,居然跑到這樣的場合說出來。老太太果斷離席,對下首的羅白前說:“前哥兒你跟客人們聊天耍樂,務必讓大家盡興,半點不如意都不能有。”
說罷,老太太鐵沉著臉帶著孫氏二人出了側門,走出十幾步,方轉身面朝兩人,勉強壓著火氣問:“說吧,怎麼了?院子裡挖出什麼了?什麼時候的事?”
孫氏湊近一步,掰著手數:“可多了,巫蠱布偶、紙錢、符咒、人骨頭、屍塊一樣的東西!各種魘咒的巫蠱之物,應有盡有!”
老太太瞪眼,上下齒不斷碰撞:“孫氏你胡說八道什麼,哪兒來的那些東西,你們瘋了!你一個當家主母,光鮮體面,竟然跟這些事扯上關係!”
孫氏滿聲委屈地控訴道:“老祖宗明鑑,不管我是不是當家主母,我首先是個女人,是個母親,我怎麼可能在自己院裡放那些東西,就算我自己不活了,也不能拿那個東西害瓊姐兒芍姐兒啊!”
民間有土說法,巫蠱害三代,收藏或被人暗塞了那些不潔之物,不光本人要倒大黴,遭遇飛來橫禍,就連他的子女和長輩也不能倖免。在揚州這一帶,尤其篤信這種說法,是因為幾年之前的知州魏閎貪汙案,查抄他的家產時,發現了大量的冥紙和符水,貼滿他寢房的牆壁。許多人都猜測魏閎被魘鎮了,所以他才會從兩袖清風的清官變成貪汙朝廷賑災款的大貪官,害死了他全家的人,而魏閎被人發現的時候,也只有一具無頭屍身。
老太太突然驚覺到,要是真有人把巫蠱之物藏在寶芹閣,那麼魘鎮的物件中,也包括了自己!老太太立刻也不計較過年的口忌問題了,失聲道:“是什麼黑心眼子的人把那些髒東西塞給你們?布偶!人骨頭!屍、屍塊!咱們府中可曾缺失人口?”殺人埋碎屍!
羅川穀見孫氏有些言過其實了,連忙適時地扯回來:“湄娘她膽兒小,剛才挖出來的時候她只看一眼就暈過去了,所以沒看清楚,那些屍塊只是一些死雞死魚的內臟之類。不過,那冥紙卻是實實在在的巫蠱之物,每一個紙銅錢在乾卦方位都有一個豁口,埋在我們院子裡,分明就是寓意,要讓我們的陽氣洩盡,厄運纏身!”
孫氏用衣袖擦拭眼角:“媳婦身子一向健壯,生瓊姐兒芍姐兒都是順順利利,一點兒磕絆都沒有就生下來了,可自從芍姐兒出世之後,家裡住進了別人,媳婦漸漸就常感覺下身麻木,找大夫瞧也瞧不出問題,後來又懷上三次,都是發覺有孕的第二個月就胎死腹中了。不獨我,相公的十房妾室個個都年輕易生養,可她們也沒有一個能為二房延續香火的。”
此時,天上忽而飄起小雨,冰涼地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