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於一片黑暗中,丁點兒光線都沒有,透著一點子詭異的感覺。孫氏驚疑不定,出什麼事了?她放聲叫兩個貼身丫頭,才恍然想起,在半路上,她們兩個都碰巧被事情絆住,沒跟到祠堂來。
孫氏向來不喜黑暗,何況這裡是祠堂,擺的全是靈位,自己一個人單獨呆這裡,還真是有點不寒而慄。於是,她推門欲出去,推了很久都推不開,漸漸她開始著急了,大聲呼叫道:“來人哪!快來人!放我出去,我被關在裡面了!”連喊了幾聲,得不到回應,孫氏不禁急了,嘶聲罵道:“人呢?都死到哪兒去了!”
這最後一句帶著點回響,繞上了祠堂的房梁,“死到哪兒去了?死——到哪兒——去了——死……”
“死……”
孫氏背脊一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聽見了一個迴音之外的其他聲音,“死……”似乎是個女聲,也是嘶嘶狀,卻不是自己的聲音。
“死……死……”
那聲音大了一些,也帶著一點回音在祠堂中旋轉。孫氏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帶了點驚恐,怒聲道:“什麼人?誰在那裡?快給我滾出來,否則我讓人剝了你的皮!”話的尾音帶著點顫抖,洩露了她的色厲內荏。
“死——到——哪——去——了……”
話語聲越來越慢,從女聲變成了男聲,是一種又緩慢又粗嘎的老熊般的聲音,聽得孫氏毛骨悚然,三魂七魄登時倒轉。
這回,那個不知名的女聲又近了一些,而且還帶著點飄忽而尖促的笑,“嘿……哈……剝皮……”
孫氏是孕婦,比其他時候敏感,這幾日又經常情緒激動,一會兒大驚大怒,一會兒大喜過望的,連帶著晚上也睡不好,經常要白天補眠,透支了大量精神體力。此刻,身心疲乏的她聽了這個,魂魄都從身體中抖出了一半兒。扶著一根立柱,她強撐著架勢罵道:“哪個賤婢,竟敢嚇唬老孃!等老孃抓到你,挖了你的雙眼,扒了你的舌頭,看你還敢不敢作怪!”
話音剛畢,室內突然出現一星點磷火,火光極弱,在黑暗中卻異常醒目。因此,孫氏立刻就被吸引了眼球,睜大眼去瞧,但見點點磷火照亮了一個人的臉,一張女人的臉,然後那火光轉瞬就黯淡下去。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帶給孫氏的震撼是巨大的,“呀——呀——呀!”孫氏衝到門邊,胡亂拍著門,將門拍得震天響,“快開門!有鬼呀!給我開門,我是二太太!”
“二太太,我死得好冤枉哪,冤枉……冤枉……枉……”一個飄忽的聲音時近時遠,在孫氏的頭頂上方飄蕩,淒厲而慘絕,不絕如縷。
“二太太……”那個的聲音森森然接近,與此同時,一隻冰冷的手從後面伸過來,摸上了孫氏的面頰。
孫氏一向相信鬼神之說,此刻已有七分相信自己是見到了鬼,在巨大的恐慌之下激發出潛能,她驟然回身,怒罵道:“你這個賤婢!你活著我都不怕你,何況是你死了!你這個帶著野種的賤人!”那隻冰手摸來的瞬間,孫氏立馬就回身去抓,結果什麼都沒抓到,當下驚懼到了極點,額際冷汗絲絲冒出。
忽而,那隻手又從另一個方向摸來,孫氏立馬又敏捷地去撲抓,呀呸!她偏不信邪!
這一回,她抓到東西了,摸著是兩個圓溜溜、滑溜溜、又溼漉漉的東西,攥在手中非常膩人,她湊眼去瞧掌中之物,可惜室內伸手不見五指,什麼都瞧不清楚,只能嗅到一絲絲甜腥的氣味。那味道對於她而言並不陌生,那個是,血的味道。
孫氏瞪眼,心中已悚然到了極點,可就是看不見手裡抓的是什麼。說時遲那時快,她的正前方又跳出一點磷火,“噗”一下帶來了幽藍的光線,映亮了一張近在咫尺的面容,也映亮了孫氏手中的那件東西——那是一對新鮮的血淋淋的眼珠,跟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