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並沒有好一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大量出血。談好後,關白讓開位置,風揚蹲在關老夫人身前細細叩脈,很專業的姿態。
何當歸對風揚不能說很瞭解,卻也記得上一次自己隨便裝暈,就騙過了風揚,還收走他不少真氣。說風揚會醫術簡直是笑話,他就是個大蘿蔔。這麼想著,耳畔忽而響起一個求教的聲音:“怎麼治,快告訴我,讓我好好表現一下。”
這是個只有何當歸能聽到的聲音,用的是高手間的傳音,還額外補充道,“你小聲講出來就成,我聽得見。”
何當歸道:“我沒有辦法,師父是高人,請用你自己的辦法。”
地上的風揚虎軀一震,然後略抬起頭,投來隱晦的憤憤不平的一瞥,密音控訴何當歸:“沒想到你是這麼不講義氣的人,本公子特特給你解圍,你卻比冰窖裡的冰磚還冷酷!”
何當歸低聲答道:“我說的是事實,看見老夫人腹部止血用的那件褂子了嗎?那是宋知畫的衣裳,織造坊精加工的布料。風揚你也有份參與織造坊,應該知道魚紋緞裡放了什麼東西吧?這根本就是一場詭計,關老夫人自己不想活了,宋知畫就是她的幫兇,幫助老夫人自殺。”
“哈?”風揚白痴地問,“魚紋緞,那是什麼?我怎麼可能知道那些事!”
“是一種花青酸,”何當歸進一步為他解釋,“平時貼身穿可以潤澤肌膚,是女子的恩物,但身體有傷口就不能穿,會讓傷口不能癒合,乃至潰爛。她們比誰都清楚,還用那塊布止血,外人還能插手嗎?”
“哦~~原來如此,受教了!”
風揚迅速吸收了這些知識,現學現賣地搬出來,一字不差地重複一遍,最後直盯著宋知畫說:“夫人,承認吧,你才是害老夫人的元兇!不是郡主,而是你!”
眾人聞言,又把懷疑的目光投給關老夫人的兒媳婦,也覺得她從剛才開始就有些怪怪的。宋知畫立時如受驚的兔子一樣,躲到關白身後。她的三個孩子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最小的女孩兒才兩歲,抱著孃親的腿嗚哇大哭。母子四人抱頭痛哭,彷彿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提花魚紋緞的布料從老夫人傷口上移開,大出血的現象緩和了不少,也印證了何當歸的判斷。
關白壓抑著情緒,道:“風少你誤會了,知畫從沒去過織造坊,更對染制布匹的用料一無所知。而且我們都被嚇壞了,別說她,連我都忘了緞子中有花青酸。我是孃的兒子,那豈不是我也成了疑犯之一?再者,我已說過,事情的起因我們不想多做追究,只想救人。”
風揚連忙密音問何當歸:“老太婆還有救嗎?”
何當歸回道:“給她上些普通的金創藥,多餘的事不必做,交給關孝子罷。”
風揚又照著何當歸的話去做,不一會兒,止住血的關老夫人睜開眼睛,虛弱地說:“口渴了,抬我回房。知畫,你代我招呼客人,好生向大家賠罪。”
關家人有默契地分頭行動,很快把場面恢復成原狀,也無人問一問老夫人,刺她那一刀的刺客,可看見是誰了。
一刻前還喊打喊抓地拿人,轉眼的工夫,關家人就統一了口徑,何當歸重新變成座上客,還是僅次於朱權的上上席位。有血手印的衣裳被換下來,精美簇新的對襟長衣被端上來,清園裡帶來的嬤嬤服侍何當歸更衣。
然而,就在關老夫人睜眼的那個瞬間,何當歸捕捉到了她的失望,以及宋知畫明顯鬆口氣的釋然。這裡面還有文章。
一幕刺客驚魂,竟然是關老夫人自導自演的獨角戲。只差一點兒就把何當歸拖下水,也只差一點兒,關老夫人就成功丟掉她的老命了。
賞花宴的座位,董氏坐在何當歸斜對面,沒等她捂熱板凳,又把長廊裡的公案翻出來了。
“何當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