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了張未受傷的那一隻臂膀,要求道:“來,坐這邊。”
在他晶亮的目光下,她略作猶豫,就聽話地走過去坐在床邊,然後被等在那裡的蓄滿力道的胳臂一下子盜進他的懷裡。她只是輕輕扭動一下,就乖乖巧巧地依偎在他的胸口,然後揚起小巧的下巴,仰望著他的臉,叮嚀道:“不許再亂來了,再將傷口弄得傷上加傷,我就不幫你療傷了,我就將你攆出去,你愛去哪兒去哪兒。”
他“嗯”了一聲,抬起左手,想摸一摸她的臉,聽到她帶著警告意味的上揚的“嗯”聲,他換用右手接近她的臉頰,在那比最柔軟的絲綢跟溫軟的肌膚上,他用修長的指來回描摹著她的輪廓,百遍千遍都不厭其煩。而她依然溫順,像小動物一樣全然信任地依靠著他。
這一刻,孟瑄心頭湧上悸動的酸楚的甜蜜的幸福感覺,讓他又有了淚意,恐她笑話自己堂堂七尺男兒還動不動掉眼淚,於是,悄悄做兩個深呼吸,將眼淚收回去。
來見她之前,他只是因為做了一個烏雲罩頂的噩夢,夢到他將永遠失去她,連面都不得見一回,他只是想確認她是否安好,僅此而已。自從她反覆重申過對他沒有一絲男女之情,只把他當朋友,他就一直扮演著朋友的角色,沒再越雷池半步。可她剛剛經過沐浴的美好肌膚,隔著一層菲薄的寢衣引誘著他,室內有火爐,溫暖如春,她在這種春意中用她的幽香和噓寒問暖引誘著他。
他只是想要一個吻,漸漸又想要更多,她明明沉淪在他的觸碰之下,可她永遠都是那麼理智。她馬上就制止了他踏入雷池的行為,可是……她願意嫁給他!嫁給他!他!
反覆從她口中確認過,原本因為缺勤太多,連候補都排不上的他,居然可以一步登天,做她的夫君!他歡喜得幾乎要瘋掉,為什麼?這是夢境還是現實,這是曇花一現還是金石盟約,他只想用最直接的方法找到答案。
擁著懷中佳人,這個他莫名其妙就喜歡,然後發了狂一樣的喜歡,失去常性的狂烈相思的女孩兒,他忽然就覺得,這人世分成了屋內和屋外,屋內的一床一被,一茶一香,是他生命的全部;屋外的一切,不論是他的齊央宮,帥帳,虎符,還是他的弟兄,朋友,都比不上她親手斟的一杯茶。
此時,佳人微微掙動,口中解釋著,“我給你倒杯茶,鬆開我”,他戀戀不捨地鬆開,注視她斟茶的每一個動作。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輩子留在她的閨房,除了她誰也不看,一直這樣注視著她,注視著她,直到地老天荒。可是,小逸對他的好可以持續多久呢,她肯定不願意他一直這樣纏著她吧,她現在如此溫順,其實是因為他受了傷,她只是在照顧傷者,以一個醫者的身份……她只是將他當成病人,只是憐憫……呵,他突然想到,他的小逸是最心軟的人,她吃軟不吃硬,他越虛弱越軟言,她就會對他越好。
想到這裡,孟瑄心情大好,以為他抓到了她的弱點,以後再想要她的溫柔,只要將自己弄傷就可以了。不管她表面上如何冷漠無情,只要他帶著一身傷口來找她,她一定會立刻轉變態度,變成他懷裡的小綿羊……總算找到辦法,可以永遠留住她了……
“喏,喝茶,”何當歸回身將茶杯遞給他,見他的眼神古怪,疑惑地問,“你在看什麼?我鼻子還通紅嗎?”
孟瑄接過茶飲一口,微笑道:“紅鼻子的小逸,也是我心中的最美人。”
何當歸白他一眼,警告說:“以後你再敢如此無禮,我就將你……我就用有毒的銀針扎你,我扎扎扎!”咦,這句話好像是她嚇唬竹哥兒時常說的,嚇唬孟瑄有效嗎?
——當然無效了,孟瑄將茶杯放回小几,四仰八叉地躺回床上,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感嘆似的說道:“若是能在你的繡床上,讓你的玉手一針扎死,此生也就沒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