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僱的那輛馬車已經被金捕頭徵用,原本打算等著王大壯回來後套牛車送她們回去,只是那時未免天要黑了。
現在既然王小海回來了,張氏便叮囑著兒子小心些把李寶珠幾人送到鎮上。
幾人又說了會話,李寶珠臨走時留些銀子給張氏,張氏怎麼也不肯要,李寶珠笑道:“嬸子不要這銀子,可別怪我不盡心辦小海哥的事哦。”
李寶珠意有所指,卻正好戳在了張氏的心病上,張氏想了想,終於是嘆著氣把銀子收下了,嘴裡唸叨著:“當初你爹孃不在了,要我們多多看護你們姐弟三個,如今卻要寶珠丫頭經常照拂我們,這可真是……”
……
等李寶珠四人終於坐上牛車時,太陽已經朝西邊移動了。
王小海和他爹王大壯的沉默寡言不同,是個非常健談的小夥子。一路上把在縣城裡做工遇到的那些新鮮事講給車上幾個姑娘聽,逗得她們笑個不停。
牛車上柳絮抱著寶瑞坐在前面,李寶珠和紅秀兩人坐在車尾。李寶珠碰了碰紅秀的胳膊,低聲笑道:“紅秀,小海哥怎麼樣呢?”
紅秀回眸快速看了一眼王小海,耳朵微微發紅,輕聲道:“小姐說什麼呢……”
“你若是也願意的話,我就跟張嬸說一聲。”李寶珠不願意做那等耽誤紅秀終身的人。在大明的習慣來說,即使是嫁入普通農戶人家,也比在樓裡做風月之人要好上百倍,那可是清清白白的自由平民。
當然這不包括那些想要攀權附貴的女子。
大明作為一個文官治國的地方,等級制度向來是士農工商,農民只是排在士族後面,按理說那些經商的人家,雖然有錢,但社會地位委實不高,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富商人家拼命想要把族中子弟送入朝為官。
因此紅秀也絲毫不會覺得張氏家裡清苦,便委屈了她。這時聽到李寶珠的話,才慌忙道:“小姐!奴婢暫時不想……只想跟著小姐,報答小姐的恩德。”
李寶珠笑道:“你急什麼,又沒讓你現在就嫁人,不過是提個話頭出來,問問你的意思。反正以後見面的機會還多,慢慢來。”
紅秀不吱聲了。
其實李寶珠也有些捨不得紅秀那一手做點心的絕活,反正十七歲也不大,讓他們慢慢處著再說也不著急。
至於張氏的著急,李寶珠可就愛莫能助嘍!話已經說了,紅秀願不願意還要看她自己的。
牛車走得慢,等到了杭集鎮太陽已經徹底到了西邊,遠處天空的一大片彩霞,預示著每天又將是一個晴好的炎熱天氣。
李寶珠讓王小海留下來用過晚飯再回去,王小海卻堅決不留,對這麼倔強的人李寶珠也沒辦法,只能在街上買了點燒餅給他帶著路上吃。
和王小海告別後,李寶珠便準備帶著幾人回家,卻看到前面路口出現個熟悉的身影。
李寶珠心中暗笑,正是到了算賬的時候。她讓柳絮先帶著寶瑞回家,自己領著紅秀朝那人走去。遠遠便聽到不停的吆喝聲。
走近一看,原來是幾個下了工的男人蹲在巷口路邊鬥蛐蛐,大明朝律法,嚴禁民間隨意賭博,因此這個時候盛行的鬥蛐蛐不過是閒漢們的消遣玩意。
正在戰鬥的雙方正是那年輕車伕和另外一個白鬍子老頭。那車伕眼睛緊緊盯著自己那隻蛐蛐,嘴裡不停叫道:“上,快上,給我咬死它!”
正在緊張時刻,半空裡突然出現一隻腳,一腳踢在蛐蛐身上,剎那間便把那蛐蛐踢了出去。蛐蛐得了自由,三兩下便逃的不見蹤影。
車伕大怒,跳起來叫道:“哪個混蛋……”
剛說了幾個字,忽然沒了聲息。眼前李寶珠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看到白天的僱主,車伕立刻萎了下來,吶吶說道:“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