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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林中最多隻能見飛禽鳥獸,少有人煙,向來都是最僻靜的。顧延舟走過數次,最是識的路了。只是叫他奇怪的,昨日也沒得狂風暴雨,可腳下的路卻漸漸變了樣子。滿地的殘枝亂骸,地上也都是坑坑窪窪,像是被什麼重物砸過似的。難走的很。
顧延舟檢視周圍,都是一應的亂坑,驚心動魄的像經歷了場亂戰。尤其是那幾棵參天大樹,都是有些年頭的古樹了,現在卻成了堆碎木,散落在四周。悽惶的緊。
目及此景,實在是很難不起好奇之心。顧延舟順著那些殘亂看了半響,猛不防地,心裡大起了股提防,又不只是那麼簡單,沒來由的,就是惶恐的很。
腦中驟然閃了些線索,一點點的與這廂交接了起來。他恍惚記得前幾日,夜半睡不安穩的時候,彷彿有那麼幾聲轟隆炸響。只是他半夢半醒著,聽不真切。
現在看來,那晚上的震響不是幻覺。卻不知,這是怎樣的驚天大雷,竟能將現場毀害到這種地步。
可是仔細看去,那些殘木中也沒得焦木,似乎不像是雷電所致。顧延舟更想弄個仔細,他若沒記錯,那夜驚響的時候,他正遍尋林梨不著
若這其中有牽連,定要弄個清楚。
秋意正濃,日頭雖大也有避不得的涼意。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氣,顧延舟置身這片亂地,無端覺得陰寒的很。那涼自腳底而來,一寸寸的往衣內鑽,冷不防的,還以為有人在背後朝他吹冷氣,脖子裡俱是涼颼颼的。
陰寒入侵,大抵就是這種感覺了。
顧延舟緊了雙手,不知要哪走去。忽地,腳下不知是踏到了什麼,只覺得軟綿綿的一團,很是溼滑。
險些踩滑了一跤,顧延舟大生了警覺,忙退了一步,蹲下身撥開落葉敗木想看個仔細。只不過才將瞧了個輪廓,已叫顧延舟大驚失色,恨不得根本沒見過此物。
竟是條將要爛透的胳膊。
近日都沒得落雨,天乾物燥,一條殘肢在這荒山野地裡暴露了幾日,現下已經腐爛的七七八八。模糊的都看不清形狀的腐肉受了飛鳥啄食下更加慘不忍睹,紅白相間中,更可見其中的慘白肉骨,同樣已經是扭曲的不成模樣。
顧延舟忍住作嘔的衝動,不斷的往後退的同時,腳下又是一歪,踏了件軟物。
築了防備,顧延舟已是清楚了。儘管看清了那是何物,一顆心卻還是蓬蓬亂竄,再受制不得,在胸腔內亂了秩序。
他眼皮一跳,卻不得不強迫自己看個清楚。左右皆有,都是四散的殘肢。被撕扯過的破爛布條,腐肉爛骨。儘管形狀可怖到已經辨認不清,但亦能認定這絕不是林中的獸類,而是具實打實的屍體。
顧延舟尚未平復起心跳,又聽得頭頂的樹冠驟然驚響。有許多黑影撲騰著寬大的翅膀而來,一隻只的停留在橫屍上,以尖爪勾住白骨,一低一伏間啄食著腐肉。
四周盡是腐爛的味道,陣起血腥惡臭。看樣子,是死了沒幾日。暴屍荒野已是悽慘,卻還要落個死無全屍。
顧延舟著實呆不下去了,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只是既看了這等駭人景象,要忘的乾淨是不太可能。親眼所見後又是疑雲陣陣,紛亂頭緒,叫顧延舟實不知從何理清。
也許是遭了野獸啃食,也許是遇了歹人也說不定……不知是哪種的手段,竟能落的這般殘忍。
但就是找了再多借口,論時間地點,腦中還是不斷的閃出這個人來。
林梨!
他不禁想到,林梨那日渾身浴血的駭狀……
幾乎可以肯定,那日之事林梨定是隱瞞了許多。卻不知,卻不知……回想之前那兩樁命案,俱是同樣慘烈。
他本不願去問,但現在,他實在不得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