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都來參加我們的批判會。大家一開始還擠牙膏,後來索性牆倒眾人推,把他日常生活中的大小缺點往一塊一集合,一下堆了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好像誰批得越多,誰就越不認識李上進似的。王滴原來也挺同情李上進,說他是“悲劇”,現在為了不影響自己分到軍部,第一個發言,而且挺有深度:說李上進叛逃有思想基礎,幾年之前就帶刺刀回家,受過處分。說得連長指導員直點頭。發言一開始,下邊就有人接了茬。中間休息時,連“元首”也動搖了,找到我,漲紅著臉說: “班副,我也要批判了。”
我看他一眼:“你批吧,我不讓你批了?”
他臉越發紅:“大家都批了,就我不批,多不好,總得做做樣子。”
接著開會“元首”便批了。說是做做樣子,誰知批得也挺深刻,說李上進思想腐化,平時手裡老是捏著個女人照片;把他關起來,還看了一夜。連長指導員都支起耳朵。我聽不下去,便插話:
“那是他物件的照片。”
指導員說:“要是他物件的照片,還是可以看看的。”
我說:“現在保準不看了,一坐監,物件還不吹了。”
大家“哄”地笑。笑後,都又覺得心裡不好受,一時批判停下了。
中午吃飯,“元首”又找我:
“班副,我不該批判吧?”
我十分氣惱:“‘元首,你怎麼這麼說話?我說你不該批了?你這麼說話,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嗎?”
“班副!”“元首”又雙手掩著臉哭了。
批過李上進,大家都洗清了自己,分配也沒受大影響。該去軍部的去軍部,該去菜地的去菜地。終於,大家吃過一頓紅燒肉之後,開始陸續離開新兵連,到各自分配的連隊去。
第一個離開新兵連的是王滴。他可真威風,軍部來接他了。來的是一輛小吉普,班裡有幾個人坐過小吉普?大家都去看他上車。他一一與大家握手,倒沒露出得意之色。只是說:“有時間到軍部來玩。”
排長本來在宿舍寫信,揉巴揉巴了兩張,也跑出來送王滴。王滴對他倒有些帶搭不理,最後一個才與他握手,說:“排長,在這三個月,沒少給你添麻煩。自己不爭氣,把個‘骨幹’也給鬧掉了。以後排長到大點去,有時間也來軍部玩吧!”
把排長鬧了個大紅臉。
吉普車發動了,王滴又來到我面前,說:
“班副,我走了。”
我說:“再見王滴。”
這時王滴把我拉到一邊,突然兩眼紅了:
“班副,你知道讓我幹什麼?”
我說:“不是當公務員嗎?”
“說是讓我到軍部當公務員,今天司機才告訴我,原來軍長他爹癱瘓了,讓我去給他端屎端尿!”王滴說著湧出兩包淚。
我也吃了一驚,說:“哎呀,這可想不到。”
他嘆息一聲:“我以前說話不注意,你可得原諒我。”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王滴!”
他說:“俺奶在家裡病床上躺了三年,我還沒盡一點孝心!”
我說:“不管怎麼說,到那得好好幹。”
他點點頭,嘆息一聲:“這話就對你說了,可千萬別告訴別人,不然又讓人笑話了。”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新兵連 第八章(2)
我使勁點點頭。
車把王滴載走了。車屁股甩下一溜煙。
第二個來接人的,是生產地的指導員,來接“元首”。指導員是個黑矮的胖子,也是河南人,說話十分直爽。“元首”分到菜地,本來十分沮喪。沒想到菜地指導員一來,給他帶來個喜訊:因分到菜地的都是差兵,相比之下,“元首”還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