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雨天風獨往來的謝安石,欣然笑道:“君乃道門高人。謝安有一難相問,不知對抱朴子常言‘我命在我不在天,還成金丹億萬年’有何見解?”
這便是魏晉以來。常有的清談了。
李志常聞言一笑,只是道:“安石姓天命乎?”
謝安不由暗叫厲害,他欲試一試李志常的學識,卻沒有想到李志常反將他一軍。他有武侯之才也有梁鴻之志。在現實和理想中徘徊。正是他一生最大的寫照。
因為他出身頂級門閥,便註定了他和以王謝為代表的世家大族,有斬不斷的干係,所以雖然有掃盡大晉弊政的決心,也一直這樣做,仍舊不能如王猛那樣大刀闊斧的改革,說到底他並不是商君一樣的人物,為做大事。有九死不悔的氣概。
但是建立北府兵,潛意識中他仍舊有暴力改革的心願。讓家族中唯一出色又性格剛毅的謝玄掌管北府兵,又何嘗不是寄託了他對謝玄最隱秘的願望,那就是做另一個桓溫。
可是謝玄終究不是桓溫,他的家族包袱太重,跟他一樣,終不能解脫。
所以他一直以來雖然盡全力想朝好的一面發展,局勢仍舊沒有太大的改善,他對李志常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何嘗不是對自己的拷問。
是破釜沉舟,還是等待真龍天子掃清寰宇,成了他心中最大的疑難。
李志常若真是道門不世出的高人,對此定然有別樣的看法。沒想到李志常有洞悉人心的能耐,不答,反而拷問他。
謝安默然片刻道:“儒家順應天命,最後渾如太極,道家順行成~人,逆行成仙,最後可得陰陽。如佛家之正覺,儒家之太極,道家之金丹,皆是超脫輪迴的道果,絕無高下之分,萬物有陰有陽,既然能信天命,自然有不信天命,正如有無之並存,不過謝安因為自身的處境,仍舊不得不信天命。”
李志常拍掌而笑道:“安石有大智慧,我送你一句話,以前有人說過,你也一定聽過,那就是——盡人事聽天命。”
謝安雙目倏的亮起來,長笑道:“我想無論是誰,道尊都可以成為他的朋友。”忽而又嘆息道:“可惜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夠見到道尊一面,又有誰能夠做道尊的朋友。”
李志常目光投注到秦淮河水之中,目光隨著波光變化而變化,如若仔細觀察他,將會發現,他的目光,已經將外界的天地容納,就算這樣,他的雙眸之中,仍舊有淡淡的空虛縈繞。
這時秦淮樓的小廝跑到門外,跟宋悲風說了幾句,宋悲風點了點頭,有些憤然道:“大人,司馬元顯正和沈老闆爭論,想要親手將一件禮物,交給千千姑娘。”
沈老闆便是秦淮樓的主人,他和紀千千卻不屬於主僕關係,而是兩者平等合作,只要紀千千在雨榭臺居住一天,秦淮樓便永遠能夠日進斗金。所以司馬元顯儘管是當朝掌權的皇族司馬道子的兒子,沈老闆也不願意輕易放司馬元顯進去。
不過以他的能力,自然抵擋不了多久。
沈老闆當然不會不說謝安也在這裡,而司馬元顯仍舊要闖進來,正是因為司馬道子長久以來,對謝安不滿,以至於他這個兒子,也憤憤不已,要在這時候,落謝安的面子。
謝安淡然道:“你讓他滾,若他不肯,悲風也不用顧慮。‘
李志常微笑道:“安石在建康不易,不如這件事交給我,反正我馬上就要北上,對方也尋不到我的麻煩。”
謝安欲言又止,李志常既然肯代勞,他的確要感激李志常的心意。
李志常又對紀千千道:“千千,勞煩你把你的佩劍拿出來,這小子來騷擾你多次,此次權且斬斷他一條胳膊,作為警戒。”
紀千千嫣然一笑,絲毫不在意如此會有什麼麻煩。
她正是由於李志常那種無拘無束,對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