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份堅硬。
和極為沉得住氣的她相反,魔主的氣勢有天高之難測,風雲之渺然,從任何方面而言,她都落在了下風。
魔主便是雄擊長空的獵鷹,而她只是在草原安靜在一旁的兔子。
天淵之別,一望而知,連氣勢都無法反彈,反而被魔主的氣勢不斷碾壓。
難能可貴的是,少女氣勢節節敗退,卻不潰散。
她好似被老河蚌吞進貝殼的一粒石子,受到老河蚌的內力碾壓,最後洗盡鉛華,終於給剔除掉雜質,現出本身纖塵不染、高貴出塵的本質,似那一粒明珠,雖然皓日當空,卻也不給奪了風采。
這份韌性、這份心志,換成其他任何一位絕世高手都難免生出憐才之意,可魔主不是這樣的人。
他只會覺得這丫頭很討厭。
但凡魔只講利益,不講感情,若是講感情,那也是為了利益。
目的乾乾淨淨,沒半點兒女情長。
他窺出少女無論是血脈亦或是靈魂似乎都跟李志常有牽連,想要拿下對方,更想毫髮無損,少女的反抗,顯然不合他心意。
若是在這麼下去,反倒他成了少女的磨刀石。
他可不擔保這樣繼續下去,是少女化繭成蝶,還是最終崩潰。
魔主動了。
在少女心中,魔主動了。
世上萬物俱由心造。物質界最快的是光,心卻能穿過時空,為光之不及。
佛陀心眼能遍佈四方上下、古往今來。無一物可逃正眼法藏。
這便是心的力量。
少女還不是佛陀,魔主遠比她厲害,即使心靈能撲捉魔主的動態,肉身卻差了一截。
實際上如果用最精密的相機拍攝,便會發現魔主紋絲未動。
這是因為魔主太快,他的殘像還在原來的地方。
但凡物質界的交手,更快的速度。便是優勢,要走要留,都把主動權交在了自己手上。
故而‘唯快不破’流傳這麼多年。卻難以反駁,總有它的真理。
少女輕輕揮出了手,似乎在採摘什麼。
‘江南可採蓮,蓮子清如水’
採蓮少女的手是如何柔嫩。她的手便是如何柔嫩。
採蓮女採摘的清如水的蓮子。而少女採摘卻是魔主清如水的眼珠。
這一手,意在拳先,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她的速度並不比魔主快,反而要慢上一些。
但是角度的選擇,無可指摘,即使魔主能要了她性命,也必然被摘去兩顆眼珠。
這是最無賴的打法,少女沒有選擇。魔主卻有選擇。
魔主在高速運動中,頭一偏。微微沉肩。
這是一個極細微的動作,難的是他在高速之中,剎那之間,自然而然做出來。
這不是什麼無用的動作,現在他的肩頭便在最前面,整個身體側面彷彿成了一杆大槍,肩頭就是槍尖。
他的肌肉不住抖動,連空氣都被壓縮,發出強烈的音爆聲。
而少女剛才那採蓮子的手勢,眼看就要將柔嫩的手指,撞擊到魔主凝聚力量的肩頭上。
可惜想象一旦碰撞起來,就在車間做工的工人,將手指頭伸進了機器裡面,下場之悽慘,可想而知。
這一下子,竟然似乎連以命換傷的機會都沒有了。
只電光火石間,少女就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這時候她的腦海裡閃過一招武功,彷彿神來之筆,妙不可言。
她的手勢再度變化,彷彿美人折梅,姿態極盡優美,可是招式之狠辣,讓人膛目結舌。
居然找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攻向了魔主的心口。
人無心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