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枯瘦矮小的白髮老人,跪坐在一副素琴之前。
他已經很老了,可他的手依舊修長有力,充滿血肉的光澤,看起來跟二十歲青年男子的手沒有什麼兩樣。
背後的粉牆上有一副字,只有一個字。那就是‘劍’。
老人止住了琴聲,面容是那樣的溫和有禮高雅。絕難看出他是一位武林中人,更看不出他是一名劍客。
櫻子道:“伊賀春雷的出手好比春雷炸響,突然之餘,速度亦無人能及,可在那人的飛刀下,慢的就跟蝸牛一樣。”
老人道:“難怪無花都不願親自出手,這人果然厲害。”
櫻子道:“那我們還要對付他麼?”
老人悠悠道:“不必了,因為他已經來了。”
櫻子不由一驚,回頭望去,只見新月之下,一襲白衣,翩然出塵,不正是李志常?
李志常微笑道:“天若有情天亦老,看來主人家也是有道之人。”
老人道:“尊客遠來,蓬蓽生輝。”
櫻子又氣又怒,沒想到李志常放她,是為了順水摸魚。男人的話,果然一個字都不能信。
李志常剛才還站在門口,這瞬間又已經安安穩穩的坐下,而老人也離開了七絃琴,坐在李志常身旁。
李志常道:“若是要招待我,就拿好茶來。”
老人淡淡一笑道:“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我這有美酒,自然當以美酒招待尊駕,卻不敢以粗茶怠慢。”
晶瑩剔透的水晶杯,充滿光澤的波斯葡萄酒,有美相伴,有雅客相陪,這當真是極好的待遇了。
老人朝著李志常舉杯示意道:“老朽石田齋彥左衛門,雖然敝處偏邦,也知曉李道長乃是當今的大名士。”
李志常道:“原來閣下卻聽過我的名字,當真不好。”
老人奇道:“這是何故?”
李志常道:“名聲越大,麻煩越多,要不然也不會有人老惦記著要殺我。”
老人淡笑道:“若是名聲大到如上邦薛大俠那種程度,又有誰敢來殺你。”
李志常道:“薛衣人高高在上,世人不敢冒犯,豈不知這又少了許多紅塵之趣。”
老人道:“道長入道,不正是要斷絕紅塵麼?”
李志常道:“我所欲者,斷紅塵之濁,取其意趣。”
老人道:“大善。”
老人繼續道:“道長可知嗎,我這門口對聯為何只有一半?”
李志常淡淡道:“天地尚無完體,世人又何必苦苦追尋完美,我聽說你們東瀛,最足可觀的便是櫻花飄落,以其飄零之美,感慨世事不全。”
老人嘆息道:“心向高天,懷素之志已揚;身寄淨土,不染之道已彰。蹈清白以為尚,縱零落而存潔,雖風塵之慾穢,然與之曰何有邪?道長真是高明的人士,才說的出這一番話來。”
李志常又飲了一杯頗有年份的葡萄酒,含笑道:“自織田信長以來,日本豪傑寥落,卻給你們忍者帶來了盛世,伊賀流、甲賀流等的高手更是層出不窮,這些年還出了石田齋彥左衛門先生你這樣的劍術宗師,實在可喜可賀。”
老人矜持道:“比諸上邦,依舊差之遠矣。”
李志常道:“不必自謙,你等忍者今日之燦爛,正如櫻花極盛。夫元運弗息,四時代序,物何盛而不衰?貴乎當盛而謝。貧道不才,也願意助你等實行那櫻花飄落之舉。”
老人面色一變,只因李志常言下之意,便是他們東瀛武林此刻正是鼎盛之時,而你們東瀛人不是喜歡櫻花飄落麼。他李志常便把他們此刻大興的忍者流,比作櫻花,而他就做那使櫻花凋謝的天運。
此言正是要以一己之力,挑戰整個東瀛武道,而且要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