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道人默然,從秦夢瑤自稱仍舊不及負傷的龐斑。以不捨的眼力當可知道龐斑的實力恐怕已經深不見底。十八種子高手即便找到他。對於龐斑恐怕也無可奈何。
以龐斑將近百歲之齡,又師承百年前幾乎無敵當世的絕代大宗師蒙赤行,手中魔功秘技恐怕層出不窮,有一兩門暫時壓制傷勢的秘法毫不稀奇。
何況龐斑的魔功或許已經超越乃師蒙赤行,蒙赤行有多厲害,這百年只怕很少有人不知道。當年傳鷹用厚背刀引來天上雷霆,在長街決戰中都沒將蒙赤行擊傷,便可知曉蒙赤行恐怕是古往今來都少有的強者。、
而很有可能青出於藍的龐斑究竟到了何等程度。除了浪翻雲、厲若海之外,在不捨心中恐怕已經無人得知曉。
即便如此,不捨依舊要去找到龐斑,不管如何說,如今仍舊是龐斑最虛弱的時候。對付龐斑這等高手,人多造成的威脅未必比單槍匹馬造成的威脅更大,不然厲若海也不會解散邪異門的嫡系,單槍匹馬去挑戰龐斑。
抱天攬月樓上,龐斑望著自蛇山逐漸消失的落日,魔音低沉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世人都說李商隱乃是多情之人,可怎麼又寫出如此殘酷無情的詩句。龐斑若是再不能更進一步,比之這夕陽也不如了,夢瑤你說是不是這樣?”
秦夢瑤望著這如魔神一般的男子,雖然年近百歲,可是絲毫沒有氣血衰敗的樣子,這並非龐斑刻意隱藏了他的氣血,而是到了龐斑如今境界,直到坐化之前,都不可能戰力衰退。
她神情有些恍惚,總覺得這一刻的龐斑的背影和李志常重疊起來。李志常愛穿白衣,龐斑愛穿黑衣,但是衣服的顏色、身形的不同,並不阻礙二人之間那種相通之處。
那種深入骨髓的自信、驕傲和天分,幾乎如出一轍。
秦夢瑤定了定神,柔聲道:“夢瑤只知道夕陽之後便是明月,明月之後又復朝陽,天地一往一復,輪迴不休,方才如此動人哩。”
龐斑轉過身子,黑髮披散,對著秦夢瑤道:“夢瑤能答得如此巧妙,我才知曉在培養傳人方面龐斑是不如他的。”
秦夢瑤正色道:“可是祖師稱讚魔師為魔門古今第一人,即便是魔門的創始者也是不及你的。”
龐斑道:“禪宗的禿驢尚且要呵佛罵祖,龐斑若是連魔門古今第一人都擔當不起,那豈不是白活一世,你說是也不是小和尚?”
一聲佛號和‘無量天尊’同時響起,一僧一道自遠而近。
分明便是白衣‘劍僧’不捨和武當派的小半道人,兩人駐足樓下,不捨仰著頭道:“若是祖師東來之時,又何人有資格呵佛罵祖,魔師不可小覷天下英雄。”
‘呵佛罵祖’乃是禪門一段公案:
當年朗州德山院宣鑑禪師,一日上堂說:‘我這裡,佛也無,法也無,達摩是個老騷狐,十地菩薩是擔糞漢,等妙二覺是破戒凡夫,菩提涅盤是系驢橛,十二分教是點鬼簿,拭瘡紙,佛是老胡屎橛。’又有一僧問韶州雲門山文偃禪師:如何是佛?雲答:‘乾屎橛’。他也曾說過:‘釋迦初生,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雲;天上天下,惟我獨尊。老僧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吃,貴圖天下太平。’
宣鑑禪師和文偃禪師其言雖不一,其心一也,故而禪門將兩人言行歸在一段公案。
龐斑早就發現不捨,故而用‘呵佛罵祖’的典故,暗諷不捨。
少林乃是場中祖庭,祖師自然是達摩,不捨言下之意便是若是達摩祖師仍在,龐斑也不會有今日的猖狂。
龐斑狂笑道:“好,我等了三十年,沒等到無想僧第三次來挑戰我,卻等來了當年我尚且看不上的劍僧不捨。”
當年不捨的師兄,白道兩大宗師無想僧曾兩次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