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了那所大學,雖然因為分數差一點被調配去了冷門專業哲學系,但這已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封琉璃在寒窗苦讀終於志得意滿,接到錄取通知書之後,歡喜勁兒還沒過去,就看見夏小伊手裡揚著一個和自己手中握著的一模一樣的信封,雀躍著一跳一跳地跑過來說:“好姐妹死交情,大學也請多多關照!”
那滋味真的不止是“驚喜”。
一進大學,夏小伊徹底如魚得水。雖然因為專業不同不能再抄琉璃的作業了,但是她仍然費盡心機要和好姐妹住在一起。因為有悖校規,起初私下裡和封琉璃的舍友們沒談攏,不過夏小伊自有夏小伊的辦法,軍訓一完,她就得到了某“實權人士”的特批,跨專業搬進了封琉璃的宿舍,就住她上鋪。
“你到底做了什麼?!”那天中午封琉璃下了第四節課,發現有個“驚喜”正在自己的宿舍裡上竄下跳,目瞪口呆。
夏小伊咯咯笑著回答說也沒什麼,只不過她坐在辦公室裡“如實”告訴師長:自己從小沒有老爸,外加老媽含辛茹苦在外謀生沒辦法照顧她,所以她幾乎是在封琉璃家裡長大的,封琉璃是她唯一的親人了——說得聲淚俱下滿座動容,鐵石心腸也頓時化作了繞指柔……結果成功讓那位“實權人士”大筆一揮“特殊情況需要特殊處理”,如願達成目標。
這般通天手段著實把封琉璃聽得一愣一愣的,有六體七體也一起向夏小伊投了——但在那同時,心裡卻隱約覺得小伊實在可憐,正因為她竟然把自己的不幸身世說成一個笑話,才真是可憐至極。
夏小伊入學的第一個月就完成了這件“不可能的任務”,而第二個月就立即交上了一名男友,在一年級的眾菜鳥中拔得頭籌——其實封琉璃私下以為,夏小伊之所以動作這麼快完全是為了過日子方便,她大小姐需要有人幫忙買飯打水抄筆記以及陪同滿大街閒晃殺時間。那是個說句話就會臉紅的大男生,不久就下崗了,被另一位追求者取而代之。從此同樣的故事不斷上演,由於新人舊人的頻繁更替,競爭激烈,封琉璃和宿舍的其餘姐妹們也著實沾了不少光。鼎盛時期,宿舍六個人全都不用自己買飯打水佔座位,送花送零食的進貢者們從樓門口一路排到大操場。
儘管如此,除了封琉璃,其他的姐妹們始終不喜歡夏小伊,她們甚至很少和她說話,有時候幾乎刻意當她不存在。她們覺得夏小伊驕傲、張揚、*、愛作戲,她們時時刻刻在“表達不滿”和“不能與舍友撕破臉”之間尋找一個平衡點——夏小伊自己也明白這一點,她從來都敏感得不可思議,不過她根本就不在乎。
她們的確討厭她,但是在那個學年還沒結束,夏小伊就退學消失了之後,她們的那種“討厭”卻漸漸變成了一種懷念。她們常嘰嘰咕咕的傳說哪位師兄或者誰的親戚在北京上海廣州深圳或者隨便哪個大城市的酒吧舞廳KTV裡見到了夏小伊,時間地點都不盡相同,但有一點一定是一樣的,那就是故事裡的她絕對都傍上了一名大款,成了小富婆——女孩子們在談論的時候,一方面拼命表示對這種行為的嚴重不屑,另一方面卻又暗暗顯露出羨慕來。世界早已日新月異,“錢”這個字眼兒越發金光鋥亮;類似夏母年輕時候的故事,甚至比那更出格十倍的故事,時時刻刻都在上演,說到底,有什麼呢?
既然已經遠在天邊,曾經的仇敵們漸漸都“寬恕”了夏小伊,到了大三大四,封琉璃就曾經在“臥談會”上親耳聽道,以前在背後罵小伊罵得最兇的一個女生,竟然感嘆了一句:“我要是有夏小伊的本事,那就好了……”
但小伊的失蹤始終是一個謎,就連琉璃的母親也曾經唸叨過:“我看夏家怎麼一直不聞不問?好歹是女兒不見了啊!她家丫頭究竟到哪兒去了?”
封琉璃愣愣半晌,最終搖頭答:“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