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模糊不清了,便也顧不上,埋下頭,把眼淚擦在了郎君的肩膀上。
郎君沒動,讓小娘子抹了一肩,哭了個夠。
哭過後,心頭的恐慌倒是慢慢地平靜了下來,知道如今情勢嚴峻,耽擱不得,溫殊色想起身,才一掙扎,又被郎君收緊了胳膊,不想鬆手了。
溫殊色一僵,臉頰兩邊很快騰起了紅暈,先前牽她手,包括前一刻抱她,都能理解為他是在安慰與他同甘共苦的夥伴。
如今這番,多少有些故意了。
心頭“咚咚”一陣跳,臉燙得厲害,動也不動,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外面的僕婦敲了兩聲門,送水進來。
溫殊色一慌,忙推開他,謝劭及時鬆了手。
僕婦進來把面盆放上了木架,又退了出去。
屋內再次安靜下來,氣氛便有些尷尬,但溫殊色自來不會把自己放在這樣的氣氛下煎熬。把他的唐突拋在了腦後,問起了正事:“郎君真要去東都嗎?”
周夫人即便願意相信謝家二房,他們也只是暫且得了一線生機,等到訊息傳出去,別說陛下,滿朝文武百官,天下百姓都會齊聲討伐謝家。
同一個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哪裡還會分什麼大房二房,九族便都要被揪出來,殺個乾淨。
所以,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如謝劭所說,同王爺一道親自去東都面見聖上,告訴陛下真相。
謝副使叛主雖不能饒恕,但最大的根源,卻還是他手上的那份聖旨。
待一切真相查明,謝家才能保住家族。
只是他這一走,自己該怎麼辦,謝副使打的旗號是捉拿反賊靖王,溫家無罪無錯,他沒理由去為難自己的家人,且恐怕也顧不過來。
但自己不同。
與謝劭一道拿刀劃過大夫人的脖子,儼然也成了‘反賊’一員,如今同謀的人要走,不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作戰了嗎。
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憂,謝劭道:“你安心呆在王府,周夫人和世子會護你周全。”
從鳳城到東都,即便不吃不喝,路上不
歇息,快馬也要五六日,且兩人此番前去,艱難重重,就是個活靶子。
人還沒出發呢,便已經提體會到了往後那種日盼夜盼的焦慮。
她自來是個沒耐心的人,兒時兄長讓自己等了半柱香,便恨不得把他扒一層皮,要她這般呆在王府,一眼抓瞎地等著死期,她辦不到。
東都嗎
晴姑姑還有些日子才會回來。
溫殊色心思突然一動,偏頭又問他:“那郎君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很快。”見她站著不動,謝劭上前拉起她的手,一回生二回熟,如今大膽地捏在掌心內,再自然不過。
小娘子還在想著心事。
他牽著她走到了木架前,抬起她的手,輕輕地替她捲了兩三層衣袖。
薄紗揭開,露出底下一截白皙細膩的皓腕,他握住她的一雙手背,一同浸入到了水中,“先洗手。”
盆裡的水波盪漾,溫殊色這才回過神來。
郎君已在輕輕地挫著指間的血跡,察覺她手在往外抽,一把又捏了回來,不動聲色地道:“你要是呆不住,可以把你父親和溫淮接來,或是回溫家也可以。”
適才謝副使的人馬看著他們進的王府,當也不會懷疑。
只要她呆在府上,不出來,不成問題。
溫殊色沒怎麼聽進來,目光愣愣地盯著水盆裡那隻被他一點一點清洗的五指,今夜幾度流轉在心頭的那股暖流再次湧了出來。
即便是在兒時,父親和兄長也沒這般替她洗過手。
除了母親和身邊照看她的嬤嬤,他是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