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弱纖心裡微酸,不及細思,便點了點頭:“好……”
拿了一件大衣穿上,又凝住了腳步:“可是風林他……”
“這是他說的,讓你熟悉一下週圍的環境。雖然說戰事不會涉及海淀,但現下的局勢,誰也不敢做這個擔保。:”
竟然——是這樣的嚴峻麼?
杜弱纖點了點頭:“到哪裡去呢?”
“就沿著這條路走了一走罷,其實離海淀不是很遠,有一條小道可以通的。風林原想把那條路拓寬了,這樣能走汽車,但最後戰事頻起,也就擱下了。”
“哦,有小道?”這個訊息自然是極振奮的,可是又倏然地灰了心。
風林也就要走了,如今自己要逃,似乎也沒有什麼意義。但李從善既然這麼說了,也便無可無不可地安步當車,緩緩地行去。
已經到了寒冬,本就稀疏的小路上,更是不見一個人影。
前面有一條小河,水只有淺淺的一層,還覆著厚厚的冰。
遠遠近近地,沿邊的小村莊,只是稀疏的幾戶人家。房間又蓋得十分簡省,大約都是一些身無餘財的老實農民。
“往後有事,可以往桂姨家去避上一避。她的孃家,就是在這裡的。”李從善指點著前面散著的兩三戶農房,仔細交代。
屋簷下面,掛滿了玲瓏剔透的水晶柱,在冬天最無力的陽光下,輕輕地發出一聲聲編鐘般清越淡遠的聲音。陽光已經轉成了淡淡的橙色,折射直冰凌上,卻發出了彩虹般的奪目光芒。
因為走了一路,李從善覺得熱了起來,敞了大衣的扣子。杜弱纖側首看時,他的額角有著微微的汗氣,似乎面前刺骨割面的冷風,都到達不了他身上似的。
杜弱纖這時也覺得渾身熱了起來,勉強地笑著:“到底是走了不少路,我也覺得身上熱了。只是臉頰還覺得有些麻木,凍的。”
“是啊,你很久沒有出來走走了,回去吧,也不急在一時。天再暖和一些,這邊有大叢的花開放了,是很美麗的。”
“真的嗎?”杜弱纖有些雀躍的樣子,“那我等春暖花開的時候,一定要來看看。”
話一出口,自己也愣了一愣。聽起來,似乎想在這裡長長遠遠住下去似的。那些一開始想要逃離的心,被風林一個個小心和溫存壓了下去。
就這樣過一輩子吧,雖然有點遺憾。但風林那顆熱忱的心,為她而跳動,也不該再有什麼奢求了吧?
“最近,他很少回大宅裡,每次離了海淀就是這裡。”李從善也不知道為什麼,特意地解釋了一句,“他的心裡,終究還是裝了你的。我聽陳奕說,陳少君去海淀,和他吵了一架。”
杜弱纖一時便百味陳雜起來,手指握了路旁的一枝青柏,低著頭不語。
“出來這麼久,不走路便是冷得緊了。走罷,凍壞了你,風林要找我算賬。他拔出槍來,我可不是對手。”李從善開著玩笑,掩飾了自己紛繁的思緒。
“好。”杜弱纖柔順地答應了,只不過是站定了一會兒,果然已經覺得腳趾都有些僵了。
“長城那邊……更冷吧?”她問。
“差不多,過去沒多少路,就是長城了。這是山裡,比北平原要冷上一些。好在房間裡燒了暖暖的碳爐,還暖和的。”
“嗯,是的。”杜弱纖答應了一聲,走進院子的時候,忽然住了腳,回了頭問,“這一次打仗,可有把握麼?”
李從善不以為然:“沒有一場仗是完全有把握的,戰場上瞬息萬變,哪裡能談得上‘把握’二字。”
杜弱纖知道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對戰爭的無知,臉色免不了就泛起了紅,身上卻是冷的。
“我知道,你沒有經歷過戰爭,只是關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