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輕咳了兩下,羅敏成慌地連忙用手替她撫背:“慢慢說,不急的。”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杜弱纖低低地吟了一句,聲音清淺,含著茫然和歉意。
羅敏成仔細地端詳著她,才忽然微笑了起來:“好,得到你這一句,我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正文 下部倩魂銷盡夕陽前(16)
一時間,時間都彷彿靜默了下來,杜弱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歉意,呆呆地看著他藏在陰影裡的側臉。hp://
“弱纖,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想辦法滿足。”羅敏成嘆了口氣,站起了身,“你和鼎成再坐一坐,我先回公館一趟。”
“羅大哥!”杜弱纖喊了一聲,他卻只是凝了一凝腳步,垂著眉往外走去。
杜弱纖追到門口,卻看到他已經上了汽車,連忙又揚聲叫了起來:“羅大哥!”
羅敏之從車窗裡伸出手,對著她擺了一擺,不敢發出聲音。
從出道至今,他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狼狽過。一口酸澀的氣哽在了喉嚨口,吐都吐不出來似的。
院子裡細碎的花蕾,彷彿是他初見杜弱纖的模樣。初升的月光,灑了他一臉的憂鬱。
再回頭的時候,宋哲倫的大宅,卻像是一幅白描畫,離日月星辰那樣的近。時間的指標,撲扇起了單薄的翅膀,一下子又把他帶回了往昔的歲月。
杜弱纖似乎還站在院子的門口,向著他的方向凝望。
終於不再是自己的啊,他傷感地想著。
他早在明白自己投入感情的當初,就應該明白要向這段感情道別。可是,每一次看到她溫柔的眼波,自己的心,就已經沉淪到了大洋的底部。
直到回了公館,把自己關進了房間,高大如山嶽一般的身體,才倏然地頹然了下來。
他不捨得,可是卻只能捨得。
杜弱纖的心裡,除了那個風林,從來都沒有裝下過自己。即使在那段深信他已經染血沙場的時候,她仍然固執地堅守著碧水鎮不肯剪髮的風俗。
她沒有明白地說出來,他就只當自己根本不知道那個風俗,依然親密地和她同進同出,頻繁地來往在上海灘的街頭。
諸葛風林……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擁有了怎麼樣的一顆明珠!
直到門板傳來羅敏成的聲音,他才驟然地驚覺,原來他獨自在黑暗裡,已經舔食了半夜的傷口。
月光如水而下,照在他的床褥,彷彿還帶著生命的眷戀。
“進來!”他的嗓子因為過度地用力,而微顯嘶啞。
“大哥,你……還好嗎?”羅鼎成站在門框後面,看著黑暗裡的羅敏成,語氣裡含著的憐憫,忽然讓羅敏成暴怒了起來。
“你們今天是故意來看我的笑話吧!現在滿意了嗎?我表現了一個男人,所能表現的紳士風度!”
“大哥!”羅鼎成叫了一聲。
“你絕不會是剛剛知道的吧?可是你……是啊,你現在翅膀已經長硬了,還有什麼事需要請示大哥嗎?”
“大哥,不是的,我……”他手足無措,“我也才剛知道的。我去約弱纖看菊花的時候,看到少帥在她的家裡。大哥,我不是有意瞞你,可是,你也知道,在現在這樣的時候,我很想能夠幫助他去北平。”
“那為什麼不馬上告訴我真相?”羅敏成狠狠地問。
“大哥……”羅鼎成喉頭哽咽,看著羅敏成一語不發。
“算了,你……”羅敏成揮了揮手,“我沒事,你出去吧!”
羅鼎成還想再捱一會兒,又怕羅敏成發怒,只得應了一聲:“那……我先回房間去了。”
“鼎成!”羅敏成忽然叫住了他,“弱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