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卻又忍住,放了回去,坐在桌邊,單手托腮,百般無賴地等著曉星塵坐起來。
卻一直沒有等到。
薛洋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眼神越來越陰暗,手指不耐煩地在桌上滴滴地敲打著。
等到天色已暗,他踢了桌子一腳,罵了一聲,一掀衣襬起身,在曉星塵的屍體身旁半跪而下,檢查自己剛才畫的陣法和咒文。反覆確認,似乎沒錯。皺眉思索,還是全部擦掉,重畫了一次。
這回,薛洋坐到了地上,很有耐心地盯著曉星塵,又等了好一陣。阿箐的腳已經麻過了三輪,又痛又癢,彷彿千萬只螞蟻在密密啃噬,她的眼睛也哭腫了,看東西有點模模糊糊的。
薛洋終於發現事態不可控制了。
他把手放到曉星塵的額頭上,閉目而探,半晌,猝然睜眼。
多半,他探到的,只有剩下的幾片殘存碎魂了。
而若要煉製兇屍,沒有屍身本人的魂魄,是絕不可能成功的。
薛洋像是完全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意外,那張永遠都笑意滿滿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一片空白。
不假思索,他後知後覺地用手去捂曉星塵脖子上的傷口。然而,血已經流盡了,曉星塵的臉已蒼白如紙,大片大片已變成暗紅色的血乾涸在他的頸項間。
現在才去堵傷口,什麼用都沒有。曉星塵已經死了,徹徹底底地死了。
連魂魄都碎了。
在薛洋的故事中,那個吃不到點心、哇哇大哭的他,和現在的他差距太大了,讓人很難把他們聯絡到一起。而此時此刻,魏無羨終於在薛洋的臉上,看到了那個茫然懵懂的孩子的一點影子。
薛洋的眼中剎那間爆滿了血絲。他霍然起身,雙手緊緊捏起拳頭,在義莊裡橫衝直撞地一陣摔踢,巨響陣陣,把他剛剛親自收拾的屋子砸得七零八落。
這時候,他的表情、發出的聲音,比此前他所有的惡態加起來還要瘋狂、還要可怕。
砸完了屋子,他又平靜下來,蹲回到原地,小聲地叫:“曉星塵。”
他道:“你再不起來,我要讓你的好朋友宋嵐去殺人了。
“這整座義城的人我全都會殺光,全都做成活屍,你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不管真的可以嗎?
“我要把阿箐那個小瞎子活活掐死,曝屍荒野,讓野狗啃她,啃得稀巴爛。”
阿箐無聲地打了個寒戰。
無人回應,薛洋突然暴怒地喝道:“曉星塵!”
他徒然地揪著曉星塵道袍的領口,晃了幾晃,盯著曉星塵的臉。
突然,他拽著曉星塵的胳膊,把他背了起來。
薛洋揹著曉星塵的屍體走出門去,像個瘋子一樣,口裡碎碎念道:“鎖靈囊,鎖靈囊。對了,鎖靈囊,我需要一隻鎖靈囊,鎖靈囊,鎖靈囊……”
等他走出好遠,阿箐才敢微微地動了一下。
她站不穩,滾到了地上,蠕動半晌才爬起來,艱難地走了兩步,走活了筋骨,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後跑了起來。
跑出好久,把義城遠遠甩在身後,她才敢憋在肚子裡的大哭放了出來:“道長!道長!嗚嗚嗚,道長!……”
視線畫面一轉,忽然轉到了另一處。
這個時候阿箐應該已經逃了一段時日。她走在一處陌生的城鎮裡,拿著竹竿,又在裝瞎子,逢人便問:“請問這附近有沒有什麼仙門世家呀?”“請問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厲害的高人呀?修仙的高人。”
魏無羨心道:“她這是在尋找可以幫曉星塵報仇的物件。”
奈何,並沒有什麼人把她的詢問當作一回事,往往敷衍兩句就走。阿箐也不氣餒,不厭其煩地一直問一直問,一直被揮手趕開。她見這裡問不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