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可再一想起昨晚那個光景,他忽然又笑不出來了。
正在這時,從雲深不知處的西面,傳來了陣陣鐘聲。
這鐘聲和報時辰的鐘聲截然不同,急促又激烈,彷彿有個害了失心瘋的狂人在敲打。藍景儀與藍思追臉色大變,顧不得再跟他插科打諢,甩下他就奔。魏無羨心知有異,連忙跟上。
鐘聲是從一座角樓上傳來的。
這座角樓叫做“冥室”,四周牆壁皆是以特殊材料製成,篆有咒文,是藍家招魂專用的建築。當角樓上鐘聲自發大作之時,便說明發生了一件事:在裡面進行招魂儀式的人,出了意外。
角樓之外,圍過來的藍家子弟與門生越來越多,可沒有一個人敢貿然進入。冥室的門是一扇漆黑的木門,牢牢鎖住,只能從裡面開啟。從外部暴力破壞不僅困難,也違反禁忌。況且,招魂儀式出了意外,這是很可怕的事情,因為誰也不知道究竟會召來什麼東西的魂魄,冒冒失失闖入會發生什麼。而自從冥室建立以來,幾乎從來沒出現過招魂失敗的情況,這就更讓人心中惴惴了。
魏無羨見藍忘機沒有出現,預感不妙。若是藍忘機還在雲深不知處,聽到警鐘鳴響應該立刻趕過來才對,除非……突然,黑門砰地被撞開,一名白衣門生跌跌撞撞衝了出來。
他腳底不穩,一衝出來便滾下了臺階。冥室的門旋即自動關上,彷彿被誰憤怒地摔了上去。
旁人連忙七手八腳將這名門生扶起。他被扶起後立刻又倒下,不受控制地涕淚滿面,抓著人道:“不該的……不該招的……萬萬不該啊……”
魏無羨一把抓住他的手,直視他的眼睛,沉聲道:“你們在招什麼東西的魂?還有誰在裡面?!”
這名門生似乎呼吸十分困難,張嘴道:“含光君,讓我逃……”
話沒說完,殷紅的鮮血從他的鼻子和嘴巴里一湧而出。
魏無羨將人推進藍思追懷裡。那支草草製成的竹笛還插在腰間,他兩步邁上數級的臺階,踹了一腳冥室的大門,厲聲喝道:“開!”
冥室大門張嘴狂笑一般,霍然開啟。魏無羨旋即閃身入內。大門緊跟在他身後合上。幾名門生大驚,也跟著衝上去,那門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開了。
藍景儀撲在門上,又驚又怒,脫口而出:“這瘋子究竟是什麼人?!”
藍思追扶著那名門生,咬牙道:“……先不管他什麼人,來幫我。他七竅流血了!”
魏無羨一進入冥室,便感覺一陣壓抑的黑氣逼面而來。
這黑氣彷彿是怨氣、怒氣和狂氣的混合體,幾乎肉眼可見,被它包圍其中,人的胸口隱隱悶痛。冥室內部長寬都是三丈有餘,四個角落東倒西歪昏著幾個人。地面中央的陣法上,豎立著這次招魂的物件。
沒有別的,只有一條手臂。正是從莫家莊帶回來的那隻!
它截面向地,一根棍子般直挺挺地站立著,四指成拳,食指伸出,似乎在指著某個人。充斥了整個冥室的源源不絕的黑氣,就是它散發出來的。
參與招魂儀式的人逃的逃、倒的倒,只有東首主席之方位上的藍忘機還端正地坐著。
他正襟危坐,身側橫著一張古琴,手並未放在弦上,琴絃卻兀自震顫嗡鳴不止。原本他似乎在凝神傾聽什麼東西的聲音,覺察有人闖入,這才抬首。
藍忘機一向臉上波瀾不驚,魏無羨看不出他什麼心思,旋身踩在了西首的方位上,將竹笛從腰間拔出,舉到唇邊。
西首上,原本坐鎮的是藍啟仁,而他此刻已經歪倒在一旁,和那名逃出冥室的門生一樣,七竅流血,神智盡失。魏無羨頂替了他的位置,與藍忘機遙遙相對。
莫家莊當夜,魏無羨先以哨聲相擾,藍忘機再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