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部肌肉凹陷,骨瘦如柴,腮幫尖細,顴骨突出,好像身體曾經受過極重傷害一般,看上去長相兇戾又不太協調,就算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卻讓人由心底生出涼氣兒來。
他就是嚴正榮?
佔色心裡暗忖著,突然目光定在了一圈桌子的中間。
——那不是擺設,而是一張寬大的祭桌。
祭桌上面,有著香燭紙錢和供品,在燭火的光亮下,可以看得十分清楚,上面有權家老爺子和權世鐸夫婦還有權氏五術及長輩們的牌位。白布鋪桌面,黑布鑲牌位,氣氛低壓詭異。
現場沒有一個人說話,一排排端著槍的迷彩男合圍了整個山頂,一個個地挺胸抬頭,帶著逼仄的氣勢,讓這一個明明稱之為“夜宴”的地方,生出一層肅殺之氣。
這個情況,是佔色萬萬沒有想到的。
明明整個局勢一邊兒倒地都在這個老爵爺的控制之下了,權少皇帶過來的人質也已經落在了他的手裡。他們為什麼還要談,有談的必要嗎?
沉默片刻,嚴正榮打了個哈哈,率先開口。
“人都來齊了吧?”
他的樣子,十足的長輩樣子。
“來齊了。”嚴戰語氣清冷。
點了下頭,嚴正榮又望向了已經落座的權少皇,長嘆了一口氣。
“章家的小子沒了?”
一句家常式的問話,語氣很淡,情緒不明。權少皇牽著佔色的手,揚了揚唇角,回答得竟然也十分平和。
“沒了。”
“可惜了!這章小子是有些本事的人,我一直很看重他,沒想到走歪了路。”嚴正榮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得好像他自己多‘正直’一樣,“本來今天晚上將會是事過多年後,權氏五術最為整齊的一次會面了,真是太可惜。”
權少皇輕笑,“世事無常,嚴叔你也不必難受。”
睨他一眼,嚴正榮沒有接下去,而是將目光投向了佔色。
“這位,就是佔家的小女兒?”
佔色對上他並無半分慈愛的面孔,淡淡說,“是的,嚴叔可安好?”
“不好啊!大概人老了。最近總是回想起當年,跟你爸爸一起的日子,那個時候,我們幾個可都是好兄弟啊。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嚴正榮的言詞之間,似乎全是心疼和難受,還有對往事的追憶。
他這個樣子,佔色只能說,這人真老成了精怪,表演得跟真的一樣。
不鹹不淡地笑了下,她不再回答。
“餓了嗎?”權少皇替她攏了一下肩膀上的外套,又親暱地握住她的手來,語氣溫柔地問,“要不要吃點兒?”
“沒事。不餓。”佔色笑。
“嗯,再等一會兒,我和嚴叔敘敘舊,咱們就回。”
權少皇順著她的頭髮,溫聲笑著,絲毫沒有做人家俘虜的自覺性。讓佔色更加奇怪的是,就連嚴正榮的樣子,也搞得真就像在敘舊一樣,還配合著他的話點了點頭,差人給各家面前都斟滿了酒,才舉起杯來提議。
“為了久違的重聚,我們先乾了這一杯。”
除了被反綁了手的權世衡,其他人都站了起來,舉杯示意。
然後,每個人杯子裡的酒都沒有喝,不約而同地倒在了桌子前面,對準中間的祭臺,將酒撒給了上面供奉著的權氏亡靈。
放下酒杯,嚴正榮坐回去,長聲感嘆。
“當年也是在這個地方,我們權氏五術的人,都被人招集在了這裡……對吧,權二爺?”
他後面這句話,問的是權世衡。
權世衡嘴巴動了幾下,一雙眼睛大睜著,不知道是舌頭出了問題,還是嗓子受了損,根本就發不出半句音來,只是一直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