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自己很可恥,很卑鄙。四阿哥喜歡我,我卻利用他對我的感情去撫平十四帶給我的傷痛,我怎麼可以那麼齷齪!
我死死地咬住下唇,忍住湧上眼眶的淚水,我傷害了四阿哥,深深地傷害了他,就如同十四深深傷害了我那般……
“對不起……”我捂住嘴,嚥下喉間的哽噎,含著淚,轉身跑開。
禁忌是一道不能跨越的界限,一旦有人邁出雷池一步,不論是有心還是無意,結局只會是傷人傷己,而我……差點犯下大錯。
一路奔跑,夜風在耳邊呼嘯,吹乾了眼淚,隱約間,好像聽到歡樂的笑聲從某個院落的方向傳來,我霍地停住腳步,揪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地喘著氣,心跳如擂鼓。
抬起頭,眼前還是一片喜慶的紅,那麼豔麗,那麼刺眼,彷彿在嘲笑著我。我茫然地看著四周,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無助過。
淚,又要湧了出來。
抬頭,珣玉,把頭抬起來,不許哭。心裡有一個聲音告誡著。
對,我不哭,我很堅強,我有我的尊嚴,我不哭的。
怔怔地走回自己的院子,寢房裡點著燈。
巧月、瑞珠和高安都守在門外,一見我回來,巧月和瑞珠趕緊迎了過來。
“福晉……”巧月開口要說話,卻被我抬手止住。
“時候不早了,你們都下去歇著吧。”我覺得很累,真的很累,什麼也不想去想了……
“福晉。”高安躬身給我行禮,屋內昏黃的燈光投射到他的身上——他的臉上有傷。
我突然明白了什麼,明白了巧月的欲言又止,明白了身為十四的貼身隨侍,高安現下沒有在新房伺候著,而是守在我寢房的門口……
我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推開門,看見了十四。
他不在新房陪新娘,到我房裡來做什麼?
我不看他,直接繞過他步入內室。
“你去哪兒了?”
十四跟著走進內室,問道。
我在梳妝檯前坐下,對著鏡子擦去臉上的脂粉,不說話。
“珣玉,我問你話,回答我,你去哪兒了?”十四站在我身後,從鏡子裡看著我,我不理不睬的沉默又惹惱了他。“珣玉,說話!”他扳過我的肩膀,命令道。
他的臉帶著憤怒,雙手的力道更是大得抓痛了我,可是我一點也不覺害怕,只是平靜地望著他,承受著他突來的怒氣。
 ;。。。 ; ; 紅色的喜字喜燭,紅色的花球喜綢,紅色的吉服禮冠,滿眼的紅,刺痛了我的雙眼。
我以為,我已能夠看淡有關十四迎娶側室的一切,然而親眼所見,我還是會覺得痛。我的自尊不容許我洩漏出內心任何的苦楚,我必須笑著,笑著聽喜娘說著祝福我的丈夫和另一個女人百年好合的吉祥話,笑著目送禮成的新郎新娘被眾人簇擁著送入洞房。
我笑著,我必須笑著,笑著了斷我與十四之間所有的愛恨情怨。了斷了,我就解脫了,解脫了,我便不會再覺得痛苦。
夜涼如水,明月高懸。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大廳的,今晚是十四的洞房花燭夜,而我只能在清冷的月光下,倚欄而坐,獨品寂寞。
罷了,緣分已經走到盡頭,再去苦思強求也不過是枉然。
我怔怔地望著夜空中皎潔的明月,心思一片空白,愛也好,恨也好,最後折磨的還是自己。
耳畔忽地響起輕緩的腳步聲,一道巨大的陰影籠蓋住我,擋去了月光,我仰起頭,看向來人——是四爺。
我靜靜地望著四阿哥,他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海,望著我,亦是靜靜的,宛如融進這寂悄寧靜的夜裡,卻遮掩不住最燦爛的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