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而論,燕振國倒也不是壞人。為了他們燕家莊村的利益,也是東奔西走,兢兢業業,日夜操勞。燕燕對父親是又敬重又有些畏懼,他說的話她不敢不聽。農村姑娘出嫁早,到了十七八歲上就要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燕燕在擇婿問題上心裡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鑑於自己的條件比較優越,便想找一個德才兼備、長相英俊、家庭條件也說得過去的人作為自己的終身伴侶。但這種人在農村、尤其是山區實在是鳳毛麟角。而父親燕振國卻胸有成竹,說道:“別急!這事兒聽我的!”於是燕燕便心如止水,任憑十里八鄉的小夥子們象蜂飛蝶舞一樣前來獻殷勤,但燕燕對他們卻不屑一顧。因為她相信,父親肯定會給她找一個可心思的心上人。燕燕姐弟兩個,弟弟在二十多里地外的單家鎮上初中,一個星期回家一趟。父親整天忙於村中事物,地裡的農活主要靠燕燕操勞。但是,遇上晚上澆地等其它必須的活動,父親即使再忙再累,也要“御駕親征”,不讓燕燕出馬。這天晚上,又輪到燕燕澆地,按照慣例,父親自然得親自出馬,可巧,傍晚時分,鎮裡通知,有個關於迎接省市抽查計劃生育的緊急會議,要求各村的一把手必須參加,不得請假。作為村支書,何重何輕,燕振國自然明白,於是他只得臨時安排讓下家先澆,明天他家再澆,然後就匆匆去了鎮裡。然而,天有不測風雲。燕振國剛走,下家的兒子突然得了急症,夫妻倆急急忙忙地找車將寶貝兒子送到縣醫院,連澆地的問題也來不及說一聲。而後面的幾家不知這個情況,只好空等待。燕燕覺得,此時出現意想不到的空檔,自己家不澆,便會影響好幾家。再說,父親有事兒,自己澆自家的地也義不容辭,於是便在杏黃色薄毛衫上罩上一件較厚的紅方格外衣,綽起鐵鍁,拿出手電筒,對母親說道:“好不容易輪到咱家澆地了,咱家不澆,別人兒家怎麼澆?咱不能影響大夥兒!”說罷,也不等忙碌的母親說話,便匆匆走了出去。等母親追出大門,燕燕已經沒了蹤影。
(2)
這年的農曆二月末,春寒料峭。尤其是太陽落山之後,寒意依然襲人。
真是無巧不成書。這天晚上,恰巧也輪到鄰村單家莊的單英家澆地。單英家的麥田與燕燕家是地鄰,中間只隔著一條粗大的土埂。太陽收起最後一縷餘輝之後,天地便合二為一,變成一片混沌世界。加之又逢月底,星月無光,能見度越來越低,隔十幾米遠就看不清人影。太陽落山之後,單英扛著鐵鍁,拿著手電筒,來到自家地頭。見鄰家的麥田即將澆完,只剩幾個壟,便邊與鄰家說話,邊幫助他看畦。地澆完後,單英用鍁剷起幾塊泥,將流往鄰家麥田的水口堵住,把水引到自家地裡後,便蹲在水渠埂上吸起低檔次香菸來。第一個畦水尚未到頭,忽見對面手電筒光一閃一閃地越來越近,知道是鄰村的人也來打夜班澆地,這是司空見慣的事,沒引起單英的關注。但當手電筒光束停在自家的麥田南側後,才知是地鄰也來澆地了,便起身打起招呼來:“喲,振國叔,你也來澆麥了?”不料,答話的是略帶一些稚嫩的女聲:“噢?英哥,是你啊?你也來澆地了?”
由於是地鄰,單英與燕燕儘管晚上很少見面,但白天還是免不了碰頭的。雖然兩人談不上有什麼交情,但也沒什麼怨仇,因此,禮節性的見面話還是難免的。單英一聽,知道是燕燕,見如此漆黑之夜,自己傾慕已久的“草根”美女來相伴,便不由得一陣驚喜:“喲,燕燕啊?怎麼你爸爸捨得讓你這寶貝疙瘩半夜三更的一個人出馬啊?”
“俺爸到鎮裡開緊急會議去了!”燕燕說著,走到單英跟前,“怎麼,今兒個也輪著你家澆了?”
“嗯,下雨忘打傘——淋'輪'著了!”單英一手打著手電筒,一手用鐵鍁清理著渠道中擋水的淤積物回答道。
剛澆完自家麥田的鄰家幫助燕燕將渠水引到燕燕家地裡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