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能看見月亮。”
葉亭宴摟緊了她。
在這樣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哪怕如今他像從前一般失去一切,棲身一頂冬夜的烏篷船,順水流亡,只要懷中仍舊抱著相依為命的愛人,便會篤信今夜有月,篤信明朝太陽出來的時候,他就能做成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如年少時一般。
烏篷船晃晃悠悠地撞到了水岸,葉亭宴忽然道:“又快到春天了。”
落薇說:“明年春天,我要在瓊華殿的窗後再栽一株海棠樹。”
聽聞谷遊山之事後,宋瀾某日夜至瓊華殿,坐了一夜,不知想到了什麼,第二日離去之時,忽而下令將所有的海棠樹都砍了。
如今瓊華殿前,宋泠每長一歲栽一株的海棠樹已經被砍伐殆盡,紫薇花開得蔫蔫的,山野林間常見的一葉荻長在雜草之間,倒旺盛了許多。
葉亭宴抱著她,躬身從蓬中出來,忽然發覺,不知是思慮過甚,還是宋瀾所下之毒的緣故,她竟變得這樣單薄。
想起那如今都沒有被柏森森驗明的毒,他手邊僵了僵,沒有將她放下來,就這樣一步一步朝宅中走去。
幸虧是夜裡,她應該看不見他生痛的眼睛。
“常照的事,我來想辦法,”葉亭宴好不容易壓下氾濫的心緒,溫聲道,“既與他有半年之約,他摸不清你我的後招,不會輕舉妄動的,至少刺棠案重審一事,大抵可照你我所想施行,你好好休息一段時日。”
“……我的園子裡,也種了好些海棠樹。”
他走到書房後落薇所居的小閣,將她擱在榻上,落薇沉默了一路,他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正欲再說兩句,對方便學著他從前的模樣,伸手抓住了他的衣帶,略一用力,便將他拽了過來。
葉亭宴還沒來得及說話,落薇便在他耳邊戲謔道:“葉大人,怎麼急著走,你贈我的大氅……不要了麼?”
這些時日她叫“阿棠”更多,幾乎令他忘記了這個帶些荒謬的稱呼,只是如今心結已解,他聽了也不算在意,反覺得有趣:“娘娘要還給我?”
擁吻之後落薇終於覺得他重新變得溫熱起來,到後來甚至大汗淋漓,她在濃郁的香氣當中看向碧紗所制的床帳,他自少時便好風雅,又兼心細,連這帳子的佈置都別有巧思。
而今日,她才看清,碧紗之上影影綽綽,畫了一朵比她還高的紫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