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多吉少,只是怕曠日持久。雲貴川西,民匪加上土蠻之難,雖然聲勢不大,但沿邊境之長,民匪之眾,況且我並不熟悉西南風土人情事物,客場作戰,又無後援,只怕沒有三五年是壓制不下去。他們也是費了番心思把我推去,只盼我困死在那邊。”說著,拳頭重重捶了一下桌角。
雪煙聽得心驚,追著問道:“那這次朝廷發給你多少人馬。”“多少人馬?哼,既然盼著我困在那裡,怎麼會撥給人馬。新皇上嘴上說道,只帶東寧衛並九門營各自雜番數千人,馳援西南,沿途收納流民入行伍,一來擴充義軍,二來穩定人心,變流禍為我方所用。這小皇上不懂軍事打仗,倒是頗懂暗箭插刀。”連曜冷笑道。
雪煙有些心酸,卻笑笑問道:“那東寧衛那邊怎麼辦,你可安排妥當了。”提起東寧衛,連曜終是精神些,道:“這次我空了位置,讓給王家小子,他雖然不識行軍陣法,但對我到底是一片真心,交給他佔著位置總比交給其他人來的放心。另外俞老將軍是三朝老將,論聲勢人脈他們還是忌諱,暫時不敢動得。這樣由俞將軍暗中周旋,我也放心些。只是東寧衛十年心血,到底不捨得啊。”雪煙望著連曜,雖然知道分別還有段時日,但數十年的聚少離多,愁苦的不捨之情溢滿心中,不想讓連曜瞧出,於是別了碎髮到耳後,立了起身,道:“走,今兒咱們不聊這些壓心窩的事情。乘著這春風好,咱們到院裡放紙鷂。“說著喚道:“憐兒,快拿我的大美人來。”
這裡小丫頭們聽見放風箏,巴不得七手八腳都忙著拿出個幾個紙鷂出來,有美人風箏,也有大鳳凰。也有搬高凳去的,也有捆剪子股的,也有拔股子的,一片熱鬧。
連曜見狀,不忍拂了雪煙的興致,也跟著出了門檻。雪煙立在院門前,命丫頭們在院外敞地下放去。
小丫頭們頑了一回,憐兒笑道:“這一回的勁大,姑娘來放罷。”雪煙聽說,用手帕墊著手,頓了一頓,果然風緊力大,接過股子來,隨著風箏的勢將股子一鬆,只聽一陣豁刺刺響,登時股子線盡。
款款春風搖亂了雪煙的碎髮,風中有些花瓣鋪上面頰,雪煙一手持股子,一手又彆著頭髮。連曜想起幼時花樹下教授雪煙臨帖時候的情形,只是忽忽然過了這許多年,不由愧疚道:“這次我一走,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有些事情,還是要麻煩你照看了。”
雪煙聽了,酸楚不堪,強忍著淚珠,笑吟吟只盯著天上的紙鷂,道:“如今我也想通了,你當我是妹子也好,當我是朋友也罷,只要你終有一日能平安順暢,脫離這提心吊膽的日子,我就安心了。”
連曜心中一沉,頓時只覺人生無味至極,也不想說話,拉過股子扯了扯,見線已經放完,更覺無奈。雪煙道:“還是剪了吧,放風箏圖的是這一樂,所以又說放晦氣,你更該多放些,把你這忙碌晦氣都帶了去就好了。”
說著便向憐兒手中接過一把西洋小銀剪子來,齊股子根下寸絲不留,咯登一聲鉸斷,笑道:“這一去把你的厄運可都帶了去了。”兩人仰面看到,那大鳳凰風箏飄飄搖搖,只管往後退了去,一時只有雞蛋大小,展眼只剩了一點黑星,再展眼便不見了。
天空澄清碧藍,連曜負手斜眼看著遠去的風箏,突然想到寶生,此時不知道她身子好些沒有,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