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沉重,監舍裡面光線暗淡的厲害,從天井透過些微光籠罩上寶生的臉頰,卻顯得如此靜謐而柔美。連曜心裡湧上來憐憫之情,撫摸上寶生的額頭,寶生慢慢睜開眼睛望著連曜,笑了,道:“睿哥哥,你回來了。”說著衝著連曜又甜甜一笑,連曜突然給弄的手足無措,只好低著頭安慰道:“睡吧,再過一兩天,你就完全好了。”
寶生莫名激動起來:“啊,是的,是的,睿哥哥,我快要死了呢,”連曜輕輕撫摸著寶生的頭髮,因為發燒,髮絲都有些乾枯毛躁,連曜柔聲道:“怎麼這樣說呢。”寶生望向連曜,費了力氣緊緊抓住了連曜的手,連曜心中莫名一暖,任由寶生握著自己的手。寶生好像陷入瘋狂一樣道:“我要告訴你,我要告訴你,我的心意,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只是一樣,你別,別對任何人,聽著。”連曜彎下身子,寶生把嘴唇移到連曜耳朵邊上,連曜感到寶生的頭髮擦這自己的臉頰,不由得臉上一熱。
寶生開始輕聲的說,連曜卻什麼都聽不出來,方知寶生在說胡話,寶生輕聲的說了又說,可是說到那麼快,聽起來只有一串音符。
寶生又說了一陣,顫顫的又睡回草枕上,卻伸出指頭認真警告連曜:“睿哥哥,記住,誰都不許告訴,我只是對你說我的心意。”連曜沒法讓她安靜下來,就掏出了那隻黑色小瓶子,倒了些藥粉在寶生嘴裡,寶生感覺一陣神思清明,漸漸睡了過去。連曜知道此處不可久留,用些稻草蓋上寶生,深深看過一眼,方避了出去。
“你要救這個孩子?”灰衣婦人盯著謝睿,謝睿冷冷看著佛像,鄭重點下頭。“然後呢,救了放去何處?”謝睿迴轉過來,答道:“我要帶她離開此處。”“你要離開?!去哪裡。”灰衣婦人緊緊追問,聲音不由有些顫抖。謝睿無畏的直視著灰衣婦人:“姆媽,從小到大我只有這件事情要求你,走到這一步,非我所願。但我一定要和她離開。”
灰衣婦人有些氣惱,偏過了頭,不肯再看謝睿,道:“走到這一步,為了個罪臣之女,你就輕言放棄。”謝睿有些吃驚,道:“姆媽,你不是說,只要我歡喜就好。”“可是我也說過,你的母親是南安郡主,她對你的期望呢!”“姆媽!”“當時這孩子還是魏國公府劉老太君的嫡出外孫女,只要你歡喜,做妻做妾都隨你,現在呢,她的父親已經下獄,劉家地位岌岌可危,別人躲還來不及,你自己找上去。你要帶她走,走去哪裡,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放著大好前程,和一名罪臣之女私奔!這種事情,別說你的父親,就是我……就是你的母親,也絕對不能允許!”
謝睿深深看過灰衣婦人,嘆口氣道:“姆媽,你就是這麼看重功名,又獨自日日在此面佛,卻是為何?”灰衣婦人被駁回,一時氣結諾諾無話。謝睿又冷冷望向佛像道:“廟堂之爭,此起彼伏,何時是個盡頭,我當日在此說過,只要遠遠看著她,我心裡就很歡喜。放到現在我還是這話兒。若此時我放手了她,只怕此生不安,若是姆媽不願幫我,那我自去了。“
說完拂袖便邁出了佛堂,灰衣婦人又氣又急,想追上去,又站定在佛前,一步不能前行。謝睿出了絳雲苑的深色漆門,深深望回窄窄漆門一方景緻,嘆了口氣上馬,又不願回謝府,想了想,帶了侯勇直奔了衙門。夜已深,天未亮,謝睿點上了白燭,捻了捻筆芯。
侯勇此時方回道:“抬送了趙官人回去,我晚上下手重,估計這一時半會兒還躺在床上。少爺,你要怎麼回覆皇上夜審的事情。”謝睿掂著筆,遲遲不能寫下去,半響,紙上竟然點了一團指頭大的墨跡。謝睿煩躁,甩了筆去。
謝睿轉向侯勇,道:“乘著此時,如果要夜劫九門衛,成算有幾分。”侯勇暗暗吃了一驚,答道:“如果用上夫人的袖子藏兵,有六成勝算。”謝睿冷笑道:“六成,是很大了。可是她不願幫我。”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