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大吃一驚焦急地道:“什麼?時間無多,我們必須立即走。”
王淡真張開含淚的雙眸,悽然道:“太遲了!”
劉裕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腦內亂成一團,道:“怎麼會遲呢?”
王淡真的苦淚不受控制的從兩邊眼角瀉下來,用盡力氣擁抱他,芳心粉碎的道:“皇上駕崩了,如我不嫁入桓家,司馬道子會把我們抄家滅族。裕郎呵!淡真是沒有得選擇呵!你走吧!”
劉裕如遭雷殛,全身遽震,不能相信王淡真會說出這話般呆瞪著她。
這是他不能接受的殘酷現實。
王淡真從他懷裡脫身出去,一雙玉掌無力地按在他寬闊的胸膛上,飲泣道:“我要你記著,不論我的身體在任何地方,與你隔開多遠,可是我的心裡只有裕郎一個人。快離開吧!小玲快回來了。”
劉裕發覺自己抖顫起來,淚水失控地填滿眼眶,說不出話來。
王淡真又投入他懷裡去,雙手纏上他粗壯的脖子,花容慘淡的道:“我每一天都在盼望裕郎會來把我帶走,可是誰能預料事情會發展至如此田地呢?淡真絕不能在這時刻捨棄家族而遠走高飛,成為家族的罪人,更不忍瞧著爹孤軍作戰。裕郎忘記淡真吧!便當從來不認識我這個人好了。”
劉裕腦海裡一片空白,全身虛虛蕩蕩的,無處可以著力,心像針刺般劇痛苦。
一切都完了,失去了她,縱然得到天下又如何呢?
懷裡的她是這般地有血有肉,如此實在,失去她是沒法想象的事,偏又是未來不可改移的殘酷現實。
倏地房門開啟,燕飛以閃電的快速手法把門關上,掠至兩人身旁,一手抓著劉裕的臂膀,向王淡真道:“這是最後的機會。”
王淡真把劉裕推開,秀眸射出堅定的神色,斷然道:“帶他走!幫我照顧他!”
腳步聲在廊道處響起,自遠而近,細聽足音,來的有三、四個人。
劉裕仍呆望著王淡真,口唇顫動。
王淡真探手撫上他的臉頰,心如刀割的道:“淡真只好嘆自己命薄,只好期待來生,與裕郎再續前緣。”
又向燕飛道:“帶他走吧!”
來人在門外止步。
燕飛再不猶豫,硬提著劉裕穿窗而出,投進冰寒的河水裡去。
載著王淡真的官船遠去近半個時辰後,燕飛仍陪劉裕呆坐岸旁,更找不到任何可以安慰劉裕的話。
劉裕目光發直的瞧著對岸,眼神空空洞洞的,燕飛敢肯定他視而不見,劉裕的腦袋像被掏空了,只餘沒有魂魄的軀殼。
打擊來得太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又是如此無情和殘忍。
燕飛當時真生出了把王淡真強行帶走的衝動,他怎能坐看劉裕失去王淡真,眼睜睜瞧著王淡真這位嬌貴的好女子落入狼心狗肺的桓玄手上。可是他必須尊重王淡真的決定,且敬佩她為家族徹底犧牲自我的意願。
如斯無奈的事,就那麼在眼前發生,而他們卻沒有半點辦法。
他比任何人明白劉裕的心情,因為他也嘗過其中之苦。而劉裕的遭遇比他更是不堪,因為一切已成為不能挽回的悲劇,終生的遺憾。
劉裕吐出一口氣,雖仍是木無表情,至少眼神回覆了點神采,頹然道:“我沒事了!”
燕飛仍不懂如何回應。
劉裕朝他瞧來,道:“我真的沒事哩!”
燕飛寧願他痛哭一場,總好過把悲傷硬壓下去,密藏心底。
劉裕緩緩籲出另一口氣,沉聲道:“我是不會認輸的,不!永不!終有一天我要桓玄付上千倍萬倍的代價,終有一天淡真會回到我的身旁。”
不知如何,燕飛感到心內湧起一股寒意,不是因為劉裕說話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