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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了。

“好玩!”賣山貨的快活地發出一聲感嘆,然後走出了屋子。

大家面面相覷,無話可說,而後又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放到窗外。雨又大了起來,雨聲激烈得如打鼓。老女人心急如焚,後悔不該將豁唇放出去,他們已經走了快兩個鐘頭了。

鵝頸女人是永遠不會迷路的,所以她大膽地選擇連毛毛道也沒有的林地走。有人蹚過的路邊野生植被會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壞,而無人涉足的地方卻是一片葳蕤的奇觀。他們才進林子,豁唇就發現了一個吊在矮樹下的馬蜂窩,跟著又看見一條碩大的綠色毛毛蟲在白樹幹上蠕動。他們全都溼透了鞋子,走起路來那鞋子因為水的浸潤而嗞咕嗞咕地響。鵝頸女人的長裙因為雨水的滋擾而質地沉重,它向下墜著,時時掛在拇指粗的樹杈上,這給了小木匠幫助她將裙子從樹杈上摘下的契機。

逆行精靈(10)

微雨中森林的空氣有股植物清香的氣息,彷彿一棵棵樹在沐浴時不停地往上擦香皂。那樹葉纖塵不染,晶瑩如顆顆翡翠。他們在一個平緩的山坡上發現了一片都柿,是羊奶子形狀的。熟過頭的已經明顯蔫軟,並呈現出玫瑰色。豁唇專揀這樣的吃,因為它甘甜得無邊無際。只一刻他就吃紫了牙和嘴唇。鵝頸女人守著盆子,蹲在地上先吃了一刻,然後再往盆子裡採。都柿果“啷——啷——”地落入盆底。小木匠採得頭上冒汗,每當他手裡有了一捧而握不住時,就心急火燎地往鵝頸女人的盆子裡送。他俯下身,故意將手臂蹭著她的胸,看她什麼反應。鵝頸女人總是微微一笑,告訴他不要用手使勁揉都柿,把它上面的那層白膜弄沒了就不好吃了。他們採了半小時左右,豁唇便說羊奶子形狀的都柿沒有圓圓的好,鵝頸女人就直起腰說,“那咱們就去找圓的都柿。”

鵝頸女人已經三十六歲了,膝下一兒一女。她丈夫在塔香供銷社當會計,精明而卻不失本分。鵝頸女人從當姑娘的時候起就喜歡進城,那時她在糧店工作,將掙來的錢全都扔在路上了。她每次坐在車上時都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幸福感,覺得這才叫人過的日子。她在城裡也沒有親戚和熟人。她住便宜的旅店,然後到街上吃小吃,逛服裝店,去電影院跟著主人公或悲或喜。心滿意足後,她又開始想家,想她那百依百順的丈夫,雖然他的個子還沒有她高;想她那雙活潑的兒女,於是又坐車返回塔香。每年若不進城幾次,她就會心煩意亂。塔香的一些男人很覬覦她的身段,常常有人在暗中挑逗她。她雖然覺得丈夫不錯,但也幾度背叛過他。她和拖拉機手在麥地睡過,和獵人胡京在山頂的木屋住過浪漫的一夜,也把她好看的腰肢展覽給一外地的魚販子。她時時對丈夫生出幾分愧疚,而當機會來臨時,她卻如入迷霧中一樣不能自持。事後她總是寬慰自己,覺得她沒有什麼錯,是她的身體出錯了,身體那是老天爺給的呀,說收回就收回了的東西,她如何管得了呢。但她又不是那種放浪形骸的女人,並不是每一個男人都能得到他們所渴望的東西,所以有一些人就只能永遠對她饞涎欲滴。一般來說,她只有在特殊的天氣和氛圍中才感覺到自己的情慾像囚禁的雄獅欲出籠一樣不可遏制。比如與拖拉機手在無人的麥地,那天她只是漫無目的地朝麥地走去,後來微風起來了,金黃|色的麥穗在風中搖曳,如一串串風鈴在歌唱。陽光在麥地上波瀾起伏,她是第一次感覺到陽光會跳舞。這時拖拉機手朝她走來了,說了句“裡面的麥地比這還好看”,她就隨著他去了麥地深處。她躺在茂盛的麥地裡,感覺四周的麥稈像房屋的柱子一樣使人依戀,她那天如少女一般的激動。拖拉機手一直將她撫慰到日影傾斜的時候,此時微風已收,麥穗巋然不動。一股豐收的味道沁入她的心脾。自此之後,拖拉機手以為鵝頸女人鍾情於他,曾經兩度去找她,一次她正在豬圈起糞,一次正走在泥濘的巷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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