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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緣從來都如水,罕須淚,何盡一生情?莫多情,情傷己……
芙香赤足散發,靜靜的坐在床沿,她一遍又一遍的念著花扶柳和她說的這句話。可每念一次,白聿熙那雙清冷深幽的眼眸就在眼前閃現一次。
她想,她是著了白聿熙的魔怔了。不然怎麼會只見了一次,就唸念不忘!
“姑娘還不歇息?已經過了子時了!”睡在抱夏的言歌隱約聽見裡面有輕微的聲響,好奇的起身瞧了瞧,竟然看到月色下,芙香赤足端坐,粉雕玉琢的臉龐被窗外灑進的銀輝襯的竟有一種美而近妖的感覺。
“言歌,你來,陪我說說話,我睡不著。”見言歌醒了,芙香便掌起了等燈,引她過來床邊。
“姑娘可是白日裡那一跤摔的,現在疼了起來?”言歌光想著白日裡那慌亂驚心的場面,緊張的拉著芙香左瞧右看的一臉不放心。
“不是。”芙香搖了搖頭,任由言歌替自己披上了薄襖,嘆了口氣道,“姑姑,要去清安寺了。”
她與言歌,名為主僕,卻更似姐妹。有些話,她因為謹慎連花扶柳都會藏著掖著,可對言歌卻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芙香明白,這份患難真情榮辱與共,自己珍惜,言歌更是感激。
“已經過了初十了呀,夫人怎麼又要去?”言歌不明所以,傻傻的算起了日子。
“姑姑說,此番前去,便是永不出寺,常伴青燈古佛了。”
言歌到了嘴邊的疑問戛然而止,數十年的相伴,她自然知道芙香跟在花扶柳身邊的原因,一聽這話,她也不知要從何問起了。
“想不明白了吧?”芙香看著言歌一副欲言又止匪夷所思的表情苦笑道,“呵,我也想不明白。姑姑已與我相伴十三年,若沒有姑姑,就沒有我。今日姑姑一說,眼看就是心意已決,我怎麼勸,姑姑就只是搖頭,除了那句話以外,便是半句都沒有再多說了。”
“什麼話?”言歌好奇的問道。
“塵緣從來都如水,罕須淚,何盡一生情?莫多情,情傷己。”
“奴婢不明白。”言歌皺眉,“夫人是讓姑娘別動情?”
“看字面上的意思,自然是這樣,可姑姑心思縝密,更何況我打小就跟著她,已經不知聽了她多少關於‘別動情’的言教說辭了,何必再巴巴的和我咬文嚼字?”芙香攏了攏披著的薄襖,垂首靠在言歌的肩膀又道,“姑姑若走了,我捨不得。”
“夫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看著冷冷的沒什麼表情,可心裡比誰都惦記牽掛著姑娘。”自從言歌進府做了芙香的貼身丫鬟,花扶柳對她也是很好的。如今這突來的變故,她也同芙香一樣,接受不了,也捨不得。
燭火縈繞,薰香滿室。窗外蟲鳴輕微,陣陣而來,忽高忽低彷彿和聲鳴奏,在寂靜的午夜聽來倒也別有一番心境。
芙香本是毫無睡意,怎知和言歌聊了聊著,倦意就襲上了頭,淺淺的睡了過去。
可這一覺,她卻睡的極不安穩,頻頻發夢,詭異卻清晰。
夢境中,姑姑雙手死死的絞著她的衣襟,狠狠的將她拽至清安寺前怒目責問,“若不是你,我的芙兒怎麼會死?我的芙兒因你而死,我也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身後,是俊容冷麵的白聿熙,他俯身看她,彷彿在看一隻遭人遺棄的小犬一般,“你要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何必做那些力所不能及的事兒惹人嘲笑?”
可正當她想開口辯解的時候,腳下一重,她滿目所及的都變成了一片殷紅。刺鼻的血腥味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芙香怔怔的看著自己的雙足被一雙枯槁所糾纏。而望著她的,是宛碧羅那雙帶血的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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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